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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老毒物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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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县中。

牛辅手中捧着董卓给他的书信,粗犷的大脸上满是畅快的笑容。

“文和,相国已经同意,命我等兵发南阳郡去战袁术与曹操,在南阳郡搜牢,以供相国与咱西凉的大军用度。”

贾诩淡然一笑,道:“恭喜中郎将得此要务,从此关中以南诸事,尽归中郎将替相国统管,这假节一方之权,数年之内,必到中郎将之手。”

牛辅放下手中的简牍,然后从桌案上拿起方尊,将桌案上的两只酒爵斟满,递一尊给贾诩道:“文和,请”

“中郎将恕罪,诩不善饮,二十年来从不饮酒。”

牛辅撇了撇嘴,啧啧道:“可惜了,二十多年不喝酒,你这日子却是怎么过来的好歹也是武威出身,不喝酒怎么能受得了”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牛辅摇头叹息,自己拿起一爵酒,仰头痛饮下腹,高呼一声:“痛快”

贾诩只是淡然的看着牛辅,直到他将那酒爵重新放在桌案上后,方才道:“中郎将豪饮。”

“哈哈,某家这一辈子,可以缺了女人,但独独不能没有美酒相伴。”

贾诩的脸色一板,郑重道:“中郎将此言不妥,今后切勿在外人面前言之。”

牛辅不解地看着他,奇道:“某这话有何不妥之处”

贾诩淡淡道:“换成别人,或可言之,但若是在中郎将身上,恐不妥当。”

“为何”

“中郎将乃相国之婿,家中妇人是相国之女,中郎将若是没了女人,岂非便是没了夫人中郎将这辈子可以没有酒,却绝不能没有女人。”

牛辅闻言愣住了,

少时,却见他尴尬的一笑,无奈道:“牛某人这辈子,差的就是文和你这般的缜密心思,唉,你这些鬼心眼,牛某这辈子怕是也学不来的。”

贾诩很和善地道:“中郎将乃是相国爱婿,有相国作为后盾,又何须学诩这些微末小道。”

牛辅长叹道:“话虽如此,但相国为人喜怒无常啊,且相国已是六十春秋了。”

以贾诩的智慧,牛辅这话他自然能听明白。

牛辅言下之意,是指他自己虽为董卓之婿,但面对秉性暴躁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董卓,依旧是如履薄冰,不敢僭越。

且就算是他岳丈董卓位极人臣,但其平生竖敌甚多,天下的世家门阀,名门士族皆恨不能生啖其肉,如今的董卓已是六十多了,天知道他还能活几年

董卓若是死了,他身为董卓的女婿,又该何去何从

眼下牛辅看似身居中郎将,军权在握,但实则他的未来却是闪烁不定,前途未必。

贾诩言道:“正因为如此,诩才谏言请中郎将前往南阳,替相国牧守外藩,以待天时。”

贾诩对牛辅的建议,是让他联合张济,乘着曹操和袁术、蔡瑁等人在南阳郡鏖战,两人共同出兵进入南阳郡,在宛城以北和颍川郡以西,拿下一片地域,作为董卓在南方的屏藩。

也可以作为关中和南阳郡兵势缓冲地带。

正是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如今的董卓看似势大,实则内忧外患,已为天下门阀和士族所不容。

他麾下的西凉诸将董旻、董璜、段煨、李傕、郭汜、张济、樊稠、董越、杨定、徐荣、吕布、张辽、李蒙、王方等人都是互成党派,各自为政,手中或多或少皆兵权,怕是谁也不肯吃谁的亏

更要命的是,董卓因为早年丧子,到现在都没有定下谁是他的继承人。

其弟董旻和其从子董璜,都有继承董卓基业的意思,彼此暗自较劲。

可以想象得出,董卓一旦寿终,他麾下这些统兵的将领彼此互相不服,长安城中那些冷眼旁观的士林中人亦是会果断出手。

届时将会是何等的大乱

与其在长安境内,等待那不确定的变数,反不如率兵去南方替董卓看护关中的大门。

换成别人,董卓或许不信。

但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在其心中自然还是会有一些位置的,也是能得董卓信任的。

牛辅到了南阳边境,只要不断的搜牢,刮取当地的财货供应给董卓养兵,便可得到董卓的支持,一直在南阳北境站住脚,自成一方势力。

只要他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意,届时无论是要兵还是要马,董卓都会支援给他。

待数年之后,董卓不在了,长安那边的形势若还稳定,则牛辅便可提领数万之军回朝护主,以定乾坤。

若是长安的形势不稳定,诸多势力彼此攻伐使朝堂大乱,那牛辅也可在外藩枕戈待旦,静观长安形势,

或回军长安成王霸之业,或领兵在外自守保身,欲进欲退,全凭自己说了算。

牛辅站起身来,向着贾诩长作一揖,道:“前途难测,有劳文和日后替某多多谋划。”

贾诩亦是得体的回礼,道:“此诩之本分也,中郎将放心就是。”

少时,贾诩出了县府,乘车回返自己的宅邸。

西凉军中的战马甚多,普通的家驹更是无数,但贾诩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平日里行走于街市,从不用马车,偏偏坐牛车。

牛在汉朝虽然也金贵,但毕竟不如马拉车来的气势十足。

西凉军中的诸多校尉,司马等,平日里或多或少的都有嘲笑贾诩之意,

毕竟贾诩也是讨虏校尉,平日里不坐马车,却坐牛车,这放在后世,就是一个军区的师长平日里出行不坐吉普车,非要坐拖拉机上下班是一种情况。

但贾诩却并不在意,依然是我行我素。

到了自己门前,贾诩下了车,方要往里面走,却见宅邸门旁一个人喊道:“父亲”

这声音很令人熟悉,熟悉到甚至让贾诩心中一阵恍惚。

贾诩转头看去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是自己的长子贾穆。

“穆儿”贾诩一向平淡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兴奋之色。

他大步上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看一边道:“好,甚好胖了一点,看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贾穆恭敬地言道:“孩儿在弘农任闲职,并不操劳,日子逍遥。”

贾诩抿嘴点点头,又道:“你母亲和你二弟,三弟如何”

“家中一切安好,请父亲放心,这都有赖父亲请李中郎调我们三兄弟去弘农任职,咱家现在太平着呢。”

当初,贾诩出毒计,将刘焉三子分别安置于荆州,蜀中,长安,用以制衡刘焉和贾龙的兵势,以此换取李儒替他安排三个儿子于弘农任职。

贾诩听了家中无事,不由放下心来,道:“甚好,甚好汝兄弟无事,为父也就放心了,我已经请牛中郎将下令,调汝三人负责督办粮秣,往来于京兆与南阳之间,你来日见了牛中郎将,领了军令,便火速返回弘农,催督你两个弟弟迅速交接公务,来军前听用,并暗中派人护送你母亲南下可让她先行往郦县安顿,那里虽然也是南阳郡内,但却是在东面,并不在宛城附近,可暂保咱家人无忧。”

贾穆甚是不解地道:“父亲,孩儿等三人在弘农任待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我们去做那督办粮草的苦差事还要将家人全送到南阳郡去”

贾诩叹道:“京兆尹和河南尹非久留之地,当初为父让李中郎安排你们在弘农任职,一则是为远离朝廷,二则要的就是今日之机长安和雒阳早晚必生大乱,若想保咱一家平安,唯有速速远离此地,为父好不容易找到良机,劝牛中郎将向相国请缨南下,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翌日关中出了大事,再想走就难了。”

贾穆闻言方才恍然,他急忙冲这贾诩作揖,道:“有劳父亲这般费心,孩儿来日见过牛中郎将,便回返弘农,收拾家中财货南下。”

贾诩又嘱咐道:“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家中的财货不要带了,还有府中仆从也留下,只带着汝娘亲兄弟和汝之妻室离开,对外就称她们回祖籍祭扫,家中一切依旧,如此也不惹旁人怀疑,知道么”

“家中财货都不要了”贾穆闻言,甚感心疼。

“痴儿,只要留有命在,凭为父与汝三兄弟之才,何愁还会缺少吃穿财货不可带,徒惹人怀疑。”

“谨遵父亲之命。”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贾穆扭头看了看贾诩的牛车,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笑容。

“父亲,您好歹也是牛中郎将麾下的重镇,相国亲封的讨虏校尉,这平日如何还用牛车代步咱家纵然是买不着战马,但买几匹驮马拉车,也不是难事吧您每日乘坐这牛车,难道不惹同僚嘲笑么”

贾诩面无表情地道:“怎么可能会不惹人嘲笑牛中郎将帐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嘲笑过为父。”

贾穆不解道:“既然这样,那您为何不换马车骑乘呢”

贾诩仰头看天,幽幽道:“我儿,你记住,如果你的身边没有人敢笑闹于你,那只能说明你有锋芒有气势,没人敢惹你,但他们心中却会时不时的去琢磨你但如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敢于嘲讽于你,那便说明你被人看不起了,却未招人妒忌,一旦有了大事,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琢磨你吾儿细想,换做是你,你会把精力,用在琢磨一个你平日里根本就看不起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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