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节,大哥二哥依依不舍的过来抱她亲她,因为要开学了,白天不能在家跟她玩儿了。
他们这个地区不是山区,也不算穷,几个生产队一起盖了个学校,大家都不住校,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这是五八年之后的学制,等到70年的时候,中学改为初中高中各两年,7两年。
这个学制在这个年代,几乎隔几年就会有所变化,而且全国这么大,每个地方也都不一样,只能说总的是这样,大哥虽然已经十一岁,二哥九岁,但因为前些年条件苦,又欠了外账,所以一直没机会上学,两个人如今一起读的二年级,秋季才上三年级,好在人不算太笨,兄弟俩还是一起学的,动力比较足。
而且这年代小学阶段年龄也是五花八门,十来岁上三四年级都算正常,目的就是认得几个字,会算术就行了,也没谁想过自己孩子能成才,非要考大学啥的。
爸爸是吃过没文化的亏,所以他自己非常努力的在扫盲班学习过,若非如此,看不懂拖拉机的工具书,照样不能得到如今的这份工作,在他意识到读书真的可以改变现状后,就说再苦再难也要让孩子上学,这不,哥俩才开始上两年,还说等老三七岁也送他读书。
学费一学期目前是三块钱,书本费什么的还是自理。
育红班在乡下地方没人上,所以也就没有开。
爸爸过了正月十五就开始在生产队忙活了,年前那个把月时间,允许外出找活,年后可就不允许了,因为你是社员,外出都需要报备,而且开春后地里面也需要除草,浇水,上肥料等多种活需要忙碌,身为副队长的爸爸,自然要起好带头作用。
爸爸忙了,妈妈自然也得忙,于是三哥就把她背在背上去河滩地里挖白蒿和荠荠菜,饿了就给她吃馒头屑喝水,乡下孩子并没有那么娇贵,等到从外面回来了,再背着去找妈妈喂奶吃,这个时候一般就要睡了。
睡着后哥哥再把她抱回家,每天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当然她也不想被这么束缚着,只要被他们放在坐笸里,就扶着站起来,翘着腿要往外翻,后来他们把她放在床边,她的腿虽说不是很利索,当已经能扶着床走了。
为了尽快走路,摆脱掉到处背来背去,抱来抱去的麻烦,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稀罕人抱人背的,啥都想靠自己,所以在语言能力突飞猛进的同时,虽然天气日渐转暖,身上厚重的衣裳一脱下来,她就奇迹般的走了起来。
11个月不到,阳春二月的时候,她在家人吃晚餐的时候,迈着小短腿儿走了起来,直接把哥哥惊喜的不敢说话,拉着拽着妈妈的手让她看,于是,全家人都高兴的给她鼓掌。
她会走之后,爸妈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几个,一会儿把该剪子啊刀啊碗筷啊什么的,都收起来,别让她哏着,现在她会走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儿。”
丁薇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对那些东西好奇”
会走之后,俩哥哥全程保护着她,走哪儿都喜欢牵着小手带着她,她也只有累的时候,才会转过身伸开双手求抱抱。
一般是三哥抱着她,四哥背着她,两个人换着来,而且她现在也不怎么吃母乳了,就正常吃饭,可能觉得大了,不大好意思了,所以一天到晚不去找妈也不会觉得少点啥,当别的孩子晚上戒不掉夜奶,一边吃一边还摸着的时候,她已经能跟着家里的餐食一觉睡天亮了。
妈妈不止一次的对爸爸说,这孩子就是来报恩的,从小带着就省心,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闺女
如今她最喜欢看的一件事就是坐在院子里看母鸡们觅食,吃蚂蚁吃虫子,尖锐的喙叨来叨去无比惬意。
鸡是不放出去的,怕丢,疯狂的年代看啥都是肉,隔壁村一个癞子偷人家狗,结果狗没抓着,还因为被狗咬,得了狂犬病没了,像这样的事儿不在少数。
他们村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穷,也达不到家家户户敞开门不怕贼偷的地步,出来进去也养成了上锁的习惯。
因为大家都不习惯把钱存到折子里,所以每家每户都有自己藏钱的地方,自打视力差不多之后,她就能看出来妈妈把家里的钱藏在哪里了。
冬天不干活,孩子都在家的时候,他们上午十点一顿饭,下午四点一顿饭,一天就吃两顿,只有她会有加餐。
现在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还没到农忙季节,食堂不开饭,都是自家在家做饭,他们家每天三顿饭,早上就是菜窝窝头喝稀饭就芥菜疙瘩炒的咸菜丝,晌午面条子,晚上还是稀饭菜窝窝头。
这菜窝窝是用他们小孩子从地里面挖的荠菜、灰灰菜、白蒿混合红薯面、玉米面捏成窝头,只有她的是用白面做的窝头,因为白面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好消化。
大概因为她是这个家里的宝贝,所以从生下来就没被饿过,反倒是哥哥们,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家里的这些饭菜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的消耗,有时候妈妈都要把自己那一份平均分给三个孩子,可大哥二哥心疼妈妈,他们不吃,非要让妈妈吃,争来争去的结果是,爸爸也把自己那一份匀出来一部分给俩孩子,父母一人让了半份给孩子们,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哥哥们带她出去玩儿的时候,因为正值初春,所以有些草发芽抽出来的尖有白毛毛,吃起来软绵绵,甜丝丝的,还有河滩地里刨出来的茅草,也是他们零食的一部分,没办法,食物少,孩子们就想办法给自己找零食吃。
草芽也叫毛针,每个地方的叫法虽然不一样,但特别好吃,哥哥能给她采一把,让她坐在旁边慢慢剥着吃,他们俩则去采荠菜,挖白蒿,如果看到河水浅滩的地方有螺蛳,螺,也会脱了鞋下去摸,反正农村的孩子就是这样,每天爬高上低的,非常活跃。
要不是因为她精神不济,玩累了就犯困,哥哥们估计到天黑都不知道回家,还是这个年代的孩子幸福啊,虽然生活不好,吃苦受罪,可至少他们精神世界是幸福的,每天可以随便玩儿,作业也不多,没有那么大的学习压力,后世虽然生活富足,然而他们的精神世界,却是顶着五指山一样大的压力。
汤圆过了这么多世,还是觉得重生世最幸福,尤其是如今这个年纪,她不用考虑任何事,每天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多幸福呀
春天野菜多,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如果你不勤快点儿,可能啥都捞不着。
正月和二月有荠菜、白蒿,三月有香椿芽、构树穗、榆钱、灰灰菜、野生苋菜、柳树尖尖,四月有槐花,五月六月菜都下来了,辣椒西红柿茄子豆角黄瓜等,丰富的很。
谁家孩子多,跑的远,小树林里的野生草莓、蛇莓果也不少,但是蘑菇大人是不让他们随便乱采的,虽说雨后的蘑菇特别多,尤其河滩树林里面,简直就是菌子的天堂,即使家长让采,也只允许采集认识的,不认识的那是说啥也不让碰,因为稍不留心就会中毒。????
而且这年代有蛇出没,她是亲眼看到孩子们围着一条蛇,非但不害怕,还拿着树枝挑来挑去的,她拉着哥哥们喊着跑,其实她也不是害怕,就是担心他们被咬到,太危险了。
最后还是一个大人过来把蛇给摔死,拎着走了,估摸着晚上会有一顿不错的蛇羹可以吃。
“妹妹害怕了,都知道要拉着哥哥跑了,你可真聪明。”
回家的路上,三哥把她放在背篓里背着,小哥用一个篮子提着今天的战利品,哥哥是一边走一边夸她,她则因为疲劳过度,睡着了。
爸妈早就做好饭等着了,只要一看到她睡着,就会唠叨哥哥们把她累坏了。
“你妹妹还小,千万别让她走那么远的路,别累着,该不长个了,这女孩子要是长得低了,也不好找婆家的,以后尽量不让她多走路,知道不”
“妈,你就放心吧,去的时候我背着,回来我也背着,她也就在林子里的时候玩了一会儿,我都约摸着呢,不会让你宝贝闺女累着的。”
妈妈的母乳因为她的抗拒,自然而然的就没了,她累的不想起来吃饭,可农村没有零食,过了饭点儿再吃就是冷锅冷灶,妈妈用热水给她洗脸擦手的时候,她醒了,跟着家人吃了晚饭,就睡不着又精神了。
哥哥们想带着她继续出去玩儿,被妈妈抱在怀里不松手。
“行了,要耍你们去,薇薇不去,我都担心你们把她带野了,往后要是不着家可咋整”
“爸妈,你们干了一天活了,不累啊,再抱着她,”
“累啥,我一天没抱我闺女了,我想抱一会儿,你们耍你们的,我抱着她出去遛弯去。”
天气暖和后,大家都会趁着天亮把饭吃了,饭后就三三两两的在村子里唠嗑说话,即使没有路灯,路面也不平坦,但熟悉这条乡村小路的都不会走错路,三五成群的唠嗑,这大概也是农闲时候难得的安逸时刻了。
农村种的树不少,构树、槐树、香椿树这些能吃的树尤其的多,包括桐树,在它开花的时候,也是大人孩子都去够花,孩子们是吸吮花蕊里面的丝丝花蜜,大人则把花焯水后做蔬菜饼,蒸包子,饺子,吃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不能说特别好吃,只能说不难吃。
食物匮乏的年代,只要毒不死的,都能拿来做菜,你比如路边野蛮生长的扫帚苗的尖尖,枸杞草的尖尖,猪尾巴草,面条菜,都成了凉拌菜的首选,焯水后,都能凉拌,或者直接拌面粉上锅蒸,这似乎成为每一位家庭妇女都会的本事。
这年代没有生抽,都是酱油和醋,因为北方没有南方那么精致,把酱油分的那么细,上色的,调味儿的,在他们这儿,酱油就是炒菜的时候放点,凉拌菜就是盐和醋加蒜泥辣椒,连芝麻油都是奢侈的。
盐都是粗颗粒的,这种相对会便宜些,细盐很少有人会买,比粗盐贵两倍还多,四五毛一斤呢,而粗盐一毛三一市斤,酱油两毛,醋漏勺就是一斤,秤好的,不过也有人耍点小聪明,偷偷在里面动手脚,在供销社这种地方干的久了,都会找点漏洞来贴补自己。
酱油比较贵,炒菜的时候都是淋一点点,有个颜色有个味儿就行了,醋相对便宜些,所以一年四季凉拌菜的出场率永远比炒菜更多,因为炒菜费油费调料,凉拌菜只需要盐醋蒜泥辣椒就能搭配出不错的味道。
在农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猪油都是过年的时候多榨一些,够吃半年,吃完了再想办法榨点菜籽油。
油在这个年代可是金贵的很,在城里那是需要油票的,乡下这种地方,会在自留地里面种点油菜,然而地头少,种出来的菜籽也榨不了多少油,坚持不到年根儿的话,就只能不见油腥的过日子了。
猪油炸的时候放了不少盐,所以从冬天能坚持到春天,最多也就坚持到春天,入夏就不能吃了。
妈妈炒菜放一点点猪肉润个锅就行,除了正月里能吃到肉,进入二月后,就鲜少占荤腥了。
偶尔改善伙食,也是在河里面抓到鱼虾蟹,或者炒个鸡蛋什么的时候,肉在弄不来肉票的农村,几乎是见不着的,而去年冬日里套了五六只兔子,最后是一只都没舍得吃,全都被爸爸或送人,或偷偷拿到黑市上卖了。
对此,哥哥们是毫无怨言,因为爸爸拿回来了五斤红薯面,五斤玉米面,这可是现成磨好的粮食啊,拿肉换到了粮食,农村孩子都会体恤家里的不易,多啃一个馒头或者窝头,都觉得无比满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