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李听雪陡然催动战马。
见状,李承乾下意识就要跑。
可他毕竟只是八岁的身躯,而且李听雪又是早有预谋。
还没等李承乾钻进马车里,就被李听雪一把揪住腰带。
“完了”
李承乾只来得及想这两个字。
下一刻,他人就已经被拉到了半空。
瞬间,他人就已经落在了李听雪骑乘那匹枣红马的马脖子上。
李听雪骑乘战马忽然开始加速,更吓得李承乾连头都不敢回。
李听雪骑乘战马在官道上飞驰,瞬间就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乾字营的护卫们,此时都已经看傻了。
其中有人认识李听雪,当然也有不认识的。
“这女人谁啊,怎么这么疯啊”
“她你都不认识”
“这就是汉阳郡主李听雪啊。”
“我的天,竟然是她”
李听雪的大名,在长安纨绔子弟的圈子里还是很出名的。
毕竟很少有人没被她手下的豪奴恶仆打过。
就在乾字营当中,被打过的人都不在少数。
“姐,慢点,姐,我怕呀”
李承乾是第一次骑马,而且还是被人强迫着上的马。
此时此刻,吓得头皮都麻了。
可李听雪哪里会听他的话,反而变本加厉。
这一下,更吓得李承乾连头都不敢抬了。
李听雪微微一笑,拍了一下李承乾的后背:“别低头,看着前面。”
李承乾委屈巴巴的回头看了姐姐一眼,随即抬头望向前方。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李承乾是真的怕。
可渐渐地,他就不害怕了。
一是开始相信李听雪的骑术。
二是渐渐通了马性。
三也是认命了,就算自己再害怕,以李听雪的个性,也不会让自己下去。
与其与天搏命,不如逆来顺受呗。
见李承乾不再挣扎,李听雪脸上也挂起满意的微笑。
她虽然疯,但也不会拿弟弟的命开玩笑。
在奔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就放缓马速,停了下来。
李承乾从马上跳下来时,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听雪昂首望着李承乾,朗声道:“此般模样,以后怎配做我大唐君主”
“我压根也没想做什么君主啊。”
李承乾坐在地上,仰望着姐姐。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耕田放牧醉酒悠哉,岂不比做天子好得多”
“没出息。”
李听雪哼笑声,扭头仰望不远处的山川。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生做男子,便是上天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何况你命中注定要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呢。”
闻言,李承乾愣了。
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似乎并没有人们看上去的那么疯。
李听雪回头看向李承乾:“若我是男子,我定驱北漠,逐西域,使万邦来朝。”
“嗯,我信”
李承乾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听雪被李承乾憨憨的模样给逗笑了,伸出手:“上来,我送你回去。”
李承乾倒也听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掌,就爬上了马脖子。
随后,李听雪再一次催动战马,将李承乾送回了他所乘坐的马车。
透过帘帐望着李听雪离去。
李承乾心里面忽然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感觉。
今天的李听雪,似乎不太一样。
仔细一想,李承乾也就反应过来了。
李承乾躺在软塌上,似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说道:“原来已经到了六月初四了呀”
贞观元年的六月初四,似乎就这么的稀松平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在前一年的这一天,可是发生了震惊天下的玄武门之变的。
在那场变革当中,隐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双双被李世民射杀。
李承道、李承德、李承训、李承明、李承义等,二人的子女也都没落得好下场,无一例外都被杀死,并且在族谱除名
只有李听雪以及几个女眷,在这场变革当中幸免于难。
若问,为什么李听雪会那么宠爱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弟弟了。
也或许,在她眼中只有李承乾才配做她的弟弟,其余皇子,在她眼中连个屁都算不上。
李承乾看了眼后面,李听雪已经上了马车,看不见她的身影。
李承乾拄着下巴望着周遭山川,略加思索,嘿嘿一笑:“清荷姐,帮我拿纸笔过来。”
清荷没有多言,直径拿出笔墨。
而清瓷则是抬手从马车一侧的木壁上落下一块木板。
这木板刚好能搭在木壁另一端,毅然成为了一张巨大书桌。
在清荷铺好了纸张后,清瓷就在一旁用砚台磨墨。
在绘画方面,李承乾还是很有天赋的。
前世,李承乾就是个喜欢画画的人,后来又做了专门给人话室内设计图的工作。
现如今用毛笔在纸上作画,也有模有样。
清瓷清荷在一旁看了也不禁暗暗点头。
虽说李承乾画的不如书画大家,但他画的也相当不错。
而且他这幅身躯只有八岁,八岁便能做出如此画作,任谁见了都得说声好。
等画完了画,李承乾细心的吹干墨迹,随后拿着画纸,兴高采烈的跳下马车,朝着李听雪的车队跑去。
见到脸上沾满墨汁,衣服上也沾染了好大一块的李承乾捏着画纸跑来,李听雪觉得好笑。
“乾弟,你这是干嘛呢”
“难不成,你在马车里用墨汁洗澡了”
“姐,这个给你。”
李承乾将画纸递给李听雪。
当李听雪接过画纸,还没等她查看,就见李承乾对着自己一龇牙。
雪白的牙齿上,还蘸着几点墨汁,着实好笑。
李听雪忍不住道:“赶紧上来,我让人打水来,帮你擦擦。”
“不了不了,我这就回去了。”
话落,李承乾也不管李听雪是什么表情,蹦蹦跳跳的就跑回去了。
这时候,李听雪展开画纸一看,眼泪顿时充盈眼眶。
画纸上画的是一个人的肖像画。
而李承乾能送给李听雪的肖像画,还能有谁呢
也就只有那位死在玄武门之变当中的隐太子李建成了。
原来,他是给自己画了一幅这样的画
“他也是有心了。”
李听雪轻轻摇了摇头,随手将画纸递给身旁的一名女仆。
“烧了吧。”
女仆一愣随即为难道:“娘娘,这是殿下给的,就这么烧了不好吧”
“让你烧了就烧了,那那么多废话”
李听雪瞪了她一眼,随即抬头望向李承乾那边,似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说道:“不然,会给他惹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