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通往泾阳县城的官道上。
李听雪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而李承乾则是与柴景一趟。
通过了解,李承乾也总算知道了那狗县令的名字。
这人叫夏智行,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更不是科举进士中弟后得的官衔。
他之所以能当上县令,实际上还得归功于他老子在他七岁时卖进了荥阳郑家三房做书童。
荥阳郑家的这几房兄弟,大房属于继承家业,子凭父贵。
二房则自己独立长安与卢家一样,到处笼络寒门子弟,只等有一日可以比肩大房。
而相比于前两房兄弟来说,这三房的确还算是成气候的。
家族当中出了郑永旺这么个河南道巡查史,也是让家族名望一飞冲天。
而郑永旺无外乎就是哪位迫害过柴景一家的巡查史了。
也直到这时,李承乾才明白,为何这家伙想方设法的去找李世民了。
无外乎是因为郑家权势滔天,没几个人敢跟他对着干。
而李世民作为当朝天子,他自然是不会怕郑家的。
当然,之所以后来柴景找上李承乾述说这事儿,也是因为他也是个敢跟世家对着干的主。
看着满脸忧愁的柴景,李承乾忍不住叹息一声。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这年头,老百姓的命,就宛如一张薄纸,只要稍微用一丁点的力气就能捅破。
李承乾忽而觉得,自己似是幸运的。
生在帝王家,虽会有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束缚着,但至少这世上没谁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己。
李承乾撩开帘帐,望着马车之外道:“我或许不能让他们与你家一样,但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还你一个公道。”
听闻这话,柴景哈哈一笑,苦涩道:“只要有殿下这句话,就算让我死了也知足了。”
“少说那些死不死的话。”
李承乾回头瞥了他一眼道:“到时候还得指望你去帮我偷肚兜呢。”
“行啊,只要殿下想要,哪怕是邻国公主的肚兜,我都给您偷回来。”
通过这几日的了解,柴景也大概知道了李承乾大概个性。
他说这些,无外乎就是在开玩笑。
他也乐得与李承乾打趣。
说完后,两人相视,随即皆大笑出声。
也就在这时候,地面忽而颤动起来。
李承乾微微眯了眯眼,直钻出马车,向前张望。
只见,官道尽头忽而飞沙扬起,并有震天的马蹄声传来。
听闻这声音,前后两辆马车纷纷停下,周遭那两百名左翊卫也都开始朝着马车聚拢。
柴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扭头看了李承乾一眼道:“殿下,这些个家伙,恐怕就是那狗县令派来的呀”
“挺好的。”
李承乾的面色如常,甚至嘴角还挂起了一抹轻笑。
“如此看来,这狗县令属实在当地是个欺男霸女的,不杀他全家都不足以平民愤呀”
闻言,柴景微微一愣,紧接着又是心头一喜。
这狗县令今日竟然惹到了秦王的头上。
他死定了,自己的仇也能报了
这时,尘土飞扬中,高头大马,俱是大唐骑兵。
这些个人,在距离队伍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勒住战马。
领头一人,催马前行,待抵达前面李听雪乘坐的马车时,忽而喊了一嗓子:“谁是管事儿的”
“我”
随着话音,李听雪直钻出马车,面朝那骑士露出了一抹笑意。
何为一笑倾城百媚生何为六宫粉黛无颜色
恐怕那些累积在一起来形容李听雪,也依旧是不过如此了。
那骑士见李听雪的面容后,顿时看直了眼,喉结都不受控制的上下蠕动起来。
良久后,这骑士才回过神。
他直昂了昂首道:“敢问姑娘是谁为何来此又为何带着这些人马”
闻言,李听雪再次轻笑:“春游,闲逛。”
“我家大业大,多带些家丁,不行吗”
见她那无所谓的态度,骑士感觉自己又被冒犯到。
这娘们是在跟自己扯皮呢
骑士沉了口气道:“你可知我是谁”
李听雪满不在乎道:“看样子,应该就是这泾阳县里的驻军喽。”
“既然知道,你还如此对我说话”
那骑士显然是有些不爽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颇具威名的猛将,但却也是个统领百人的校尉。
而且在这种县城当中,统领百人的校尉就已经是足以耀武扬威的官衔了。
别说欺负个百姓,就算他今日指挥身后诸多将士,将眼前这些人都给干掉,也没人会说什么。
没准,他还能用这些人的脑袋,换取一份剿匪军功。
“区区地方军的校尉,还想让我姐怎么对你说话”
也就在这时,李承乾忽而跳下马车,直面那校尉道:“我劝你抓紧时间撤走,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如不然,你会死,你全家都会死。”
“你在威胁我呢”
那校尉回头看向李承乾,满脸嘲弄神色。
这家伙当他是谁
竟然敢威胁起自己来了。
李承乾满脸淡漠:“没有,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他这幅神态,再加上这货的模样,着实是把这校尉给激怒了。
“你这可真是在找死呀”
说着话,那校尉就要拔刀。
但就在这时,李听雪忽而喝道:“左翊卫”
“在”
两百人齐声高呼,场面甚是震撼。
而且还他们还不仅仅是高呼这么简单,甚至还抽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
只要李听雪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手持匕首,去与这些骑兵拼命。
左翊卫是干嘛的,怕是从没读过书的娃娃都知道。
这校尉此时亦是有些懵了。
他直直的望着眼前这身着锦袍的家伙,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忽而听见一声喊喝:“大胆,看见秦王殿下,还不下跪施礼”
听闻这话,那校尉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从战马上翻下来。
随后面朝李承乾,双膝跪地,高呼:“末将,叩见秦王殿下”
看着哆哆嗦嗦的校尉,李承乾轻叹口气:“身着甲胄,为国而战的将士,竟成了如此模样。”
“说实话,本王对你很失望。”
“殿下,小人也只是一时糊涂,殿下饶命啊”
闻言,那校尉哪里还有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
此时的他,五体投地,五指刺入地面。
看那样子,似是恨不得将整个人陷入大地才显得足够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