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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馈赠(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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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街头上多绕了一圈的江畋,乘车回到了清奇园门外之后,却是大老远听见了隐隐“咴咴”的马鸣声,不由心中有些诧异。然后,就见到了迎候在门外鸡皮鹤颜的管头老顾,迫不及待的上前来禀报道:

“请东主恕过,是小九郎君,刚刚亲自送来了一匹健马;因为停在外面过于显目了,所以老身自作主张,令其先牵到园内安置了。”

“无妨的,快带我去看看。”江畋闻言却是饶有趣味的催促道:

随后,他就见到了被栓在了后园小池边上,枝繁叶茂的槭树下;一匹打着响鼻啃着草皮的高头大马。通体是白底紫色花斑的油亮皮毛,无论是头尾、还是胸背、腿脚间都团簇着浓密鬃毛,衬托着贲张流畅的肌肉线条。

因此根本不用任何语言的形容,一看就是一匹上好的良骏。而且,虽然全身上下充满了大型骑乘动物所特有的力量和美感,但是这匹大马看起来却是相当的安静和沉稳,乌黑湿润的眼眸间也是充满了某种灵动。

“先生回来的好,这便是出自秦州积石军,鸟鼠同穴山今甘肃省渭源县的鸟鼠山厩场的裟露紫,也是当下本家给予先生的一点心意。”可达鸭却是毫不见外的走上来,殷勤的当场介绍道:“虽然比不上禁苑里的飞龙六厩珍藏,或又是河西牧师苑的凉州姑臧大马: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良骏之种了。当初还是幼驹时,由姑臧李氏进献与朝廷,又转赐本家的一批,堪称其中最为温驯之选”

江畋听了心中顿时了然。得益于那位穿越者前辈的遗泽,南拓昆仑海而西临地中海;最终海陆会师叶城耶路撒冷之地,建立了所谓七海经略府并立碑题记;号称“江河所致,日月普照,皆为汉家臣妾”的一番不世伟业。

作为百年征拓运动的发源地和宗主上国的大唐本土,也得以汇聚了海内、外域的物种精华,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随着历代外藩臣邦、远国异域,不断进贡和输入之下,举目当世,囊括地域最广、最为齐全的马种。

因此在大唐中兴百年的承平日久下来,长安城内不但有了相对先进,而功能齐备的养马行业和配套的马车制造产业系列;同样也通过特定的选育和培养手段,荟萃成形了庞大而繁复的,古今中外诸多良马、名马品种的谱系;

其中大致分为军马中的挽马牵挽驮载,战马骑乘冲刺;民马中的赛马短途爆发、行道马平稳耐力、田猎马出游狩猎、驽马拉车耕作等等不同环境和条件下的功用。而这个裟露紫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可达鸭如数家珍的介绍,这匹裟露紫,据说源自青塘大都护府今前藏及青海地区下西海青海湖龙驹岛的品种,与来自小后波斯国里海南岸的泰伯里地区输入的安息马,所杂交而成的一个相对稳定和出色的田猎马家系。

然后,再加上为了骑乘游猎和代步的需要,从小就按照亲人方向的进行驯顺,因此,在诸多特色专长和用途的马种谱系当中,算是综合属性相对中庸,又亲和性偏上的品种。对于江畋的日常需求来说,也是恰如其分的投其所好。

毕竟在这个时代,拥有一匹好马就和后世拥有一辆豪车一样,不但方便出行的需要,也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春夏之交,骑马可比乘车舒服多了。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这么殷勤的又送宝马,又特别介绍来历的,怕不是还有什么后续的下文么”听到这里,江畋不由笑道:

“果然瞒不过先生,也就是过两日便是寒食节清明节了,想问先生能否抽空,随我家前往城外踏青游猎,以为散散心否。”可达鸭咧嘴尬笑的直挠头,语气干巴巴的宛求道:“说实话,我姐弟承蒙先生恩遇良多,家中长辈也早想当面致谢一二,并以为款待些时日。只是先生一直都不得闲,因此”

唐代以夏历冬至后一百零五天为寒食节,禁火三日,只能吃冷食,故又称“冷节”。寒食节后两日为清明节。由于前后紧连,唐人常将两个节日合在一起过。而节日里除在家冷食祭祖、上坟扫墓外,还要开展多项体育健身活动,以为告慰先人。

如击鞠、荡秋千、斗鸡、射猎等等名目。所以这个时代寒食节的剩余两天,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古诗里形容的“路上行人欲断魂”,反而喜庆欢乐的很,甚至还有些后世所形容的坟头蹦迪、墓地踢球、围猎山林的热闹意味。

“好,那就来日相见好了。”

江畋想了想就答应了。说实话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在各种事态下不断的奔波忙碌当中,还真没有机会走出这座天下第一的大都会,去看看外间的世界和风貌所在。

“稍后,我自会令人将一应所需物件,先行送过来,好让先生先试试手。”

可达鸭见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暗自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这样的话,他就算完成了阿姐和家里那个老头子,先后把他叫过去的双份交代和嘱咐的事情了。

毕竟,鬼市里的那个传说也太吓人了。别人固然是当做某种以讹传讹的笑料看,但是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显圣的当世第一人啊显然经过这段时日之后,这位刚刚觉醒未久的隐世剑仙,又得以恢复了更多的神通和手段了。

因此,对于他身后的家门来说;这也是第一次邀请这位隐世高人,与本家一起公开露面,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和关键所在。他虽然平日里总是恨不得,给那些老头子难堪或是气受,但在这种事上却无法忽略整个家门安危。

“对了先生,我还有个消息得告诉您;最近京城里的上层人家,都纷纷加强了自身的护卫人手;不但从老家和藩邸召集好手;就连那些会馆、武社里的剑士、刀客之流,都变得十分抢手了”

想到这里,可达鸭不由正色道:“而且家里的人,开始督促我们这些小辈,重新把弓马射猎的技艺,给重新捡起来一些。”

“竟然是如此么”江畋闻言却是略作惊讶道:

“请问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续的事态”可达鸭犹豫了下,又尝试揣测道:

“也许,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其他的地方,又更多的类似事情发生了。”江畋沉思了片刻,慢慢的回答道:

我是事态的分割线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都亟道河南府,王屋山南麓的柏崖仓附近;位于黄河北岸的一处水运码头。原本往来船只帆幅如云的繁闹码头,如今只剩下一地过火后的残垣断壁,由身披明光铠和连身步甲,手持大盾的军士逐次搜索着废墟。

而在码头自发形成的小型港市外围,更是被成片短矛并联的便携拒马桩,和一道道森冷闪亮的铁丝拦网,给重重隔绝开来;期间除了成行端持弓弩和操作绞车弩的军士维持封锁之势之外,还有巡游的骑兵纵横往来期间,不断的警戒着什么。

而在那些残垣断壁一直延伸到,外围的层层拒马和拦网之间,除了音乐与散落的新旧尸骸和残肢之外,偶然间还能见到或大或小一团,形同沥青焦油的残留物;而又很快被聚附而来的军士,给连土铲除运走。

而在一处大型仓房建筑所充当的临时军帐内;已经异地转任升官的郑金吾,却对着在场另几名文职打扮的本地官员,脸红脖子粗的大声抱怨道:

“这样可不行,损失太大了,总不能事事都这么一把火烧过去吧难不成,要把每一个居邑都烧成白地不成”

“不说那些死伤的儿郎和波及的百姓,这可是在都亟道,人烟稠密的所在,相应的封锁和隔绝,又能持续多久”

“害怕士民恐慌和谣传难道咱们以时疫为由封住了这处,就不会引起恐慌和谣传么那些活下来的人,难道都要灭了口去”

随即他又转头过来,毫不客气的对着一众同僚和部属,毫不客气的斥声大喝道: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这种对付人的战阵,去对付那些妖异之物,实在太过勉强了。需要专门的器械和训练,还有阵型的配合。”

“围杀那些体型巨大而灵智有限,仅凭本能行事的凶兽也就罢了;那些青皮鬼人可是有基本神志,懂得逃匿、潜藏和偷袭,甚至还能与凶兽打个配合的。”

“洛都里的贵人们,又是怎么想的,还要死多少人,让多少村邑、集镇,都化作废墟和死地,才肯改弦更张吗”

紧接着,他又对着在场仅有的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官,脸色不渝道:

“田中贵,如今都有传说了,西京有大能神通降世,镇压了妖孽令其不敢再轻易现世;可是洛都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早在半年多前,都亟道靠山各县的城外坊间,就已有频繁野兽噬人的消息,地方官府居然都层层遮掩了下来,直到上京城事发,才肯顺势上报”

“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士民百姓遇害了,有不知道得以养育滋生了多少妖异兽类光是贬斥和流放几个父母官,又有何用难道就能让妖兽畏罪自走”

“如今洛都城内也有不安稳的风声了,万一这种事态继续扩散;让天下人得知,身为国家首脑和腹心的两京都不得安宁,那又会生出何等的事端来。”

这时候,唯一在场的这名田中贵也终于动容,之间轻轻捋了下下颌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而轻声细气的表态道:“既然如此,杂家受命大内前来,也之好僭越的代问一句,郑左郎既然是亲历过上京事态的,对于当下可有什么具体章程么”

“当然是,让擅长此事的人来专门经办了;”郑金吾这才略微松开绷紧的面皮到:“此外,重新打造合适的器械和防护装备,重新训练一队精干的人马,并且配备足够的车马代乘,以为奔走应变所需。同时招募市井乡野中的奋勇兼长之士,以为后续胁从。”

说到这里,他却是不由想起自己专程请教过的那人;却是心中隐隐有所惭愧和遗憾;只可惜上京那边不肯放手。不然随之前来的话,也许能够拿出更多的对策和手段。也不用他在鹦鹉学舌的再复述一遍。

这时候,外间再度传来一阵哗然惊呼声。郑金吾为首的众人也不由连忙走出来,站到了数辆大车拼接而成的一座临时望台上。就见已经推进到黄河边上的一队持盾甲兵,已然被从停泊河船上,骤然跳出来的冒烟身形给扑倒了大半。

然而就在这些持盾甲兵,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怒骂、痛呼声中。下一刻,一直守候在后方的另一队,却是毫无间歇的转过了手中大盾。刹那间,从改造成镜面的大盾内凹处,所折返而出的日光几乎是抖擞着,聚焦在了那些冒烟身形上。

于是,在这些冒烟身形的咆哮声中,刹那间像是被烧灼得皮焦肉烂一般,纷纷掉落下一块块身体组织;然后大部分都在短时间内,化作了一滩摊污浊如焦油的残渣;唯有少数拖着深可见骨的残肢断体,哀嚎连天的逃回到了泊船上。

而后,来自外围密集攒射的火箭,还有绞车弩所投射的爆燃物,也集中轰击在了那几首停泊的漕船上。顿时就将其彻底点燃烧起来;而变成了漂浮在水面上,带着隐隐锤死哀嚎的火炬。眼见得这一切就要尘埃落定,这时意外再生。

随着天上的阳光被流过的云层所遮挡,从岸边某处水草的阴影中,突然就再度飞跃而出好几个相对瘦小的身形;毫不犹豫的撞翻了端持着镜面大盾的军士阵列;在付出了半数被当场乱刀砍杀的代价后,尤有两只沿着边沿逃进了树荫中。

而在这些外围军士漫步跌转身追赶的动静当中,无论是目睹了这一切的郑金吾,还是其他在场的官员和将属;脸色都变得尤为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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