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的时候,楼衍那边收到了慕容嫣的消息。
慕容嫣收到了楼衍的信,已经在起程往回赶了,萧遥得知此事欣喜若狂,因为熬夜而憔悴的面容也跟着亮了几分。
皇后的病自从入冬之后就越发的不好了,如今一天最多能清醒两三个时辰,其他的时候都在昏睡。
可清醒的时候也不好过,一张嘴就咳嗽,吃进去的东西大多数都吐出来了。
这一场病,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人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头发枯黄,面容干瘦,再不见当初的风光。
一开始,皇后还期盼着皇帝来看她,但是自从有一次照过镜子之后,她便惧怕见到皇帝,纵然皇帝来了,她也避而不见。
她不想让皇帝看到她如今狼狈的样子。
萧遥对此很是心疼。
他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将事务全部交回给太子,自己一心一意的在皇后身边伺候。
在得知慕容嫣的消息之后,萧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后。
“慕容大夫医术高超,等她回来,一定能治好母后的病。”萧遥抓着皇后的手,殷切的说。
皇后听着这话,半晌都没吭声。
她看着床边的小儿子,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为照顾自己而变得邋里邋遢,胡子不刮也不打扮,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心中心疼,很舍不得。
她看着儿子充满期望的眼神,不想让儿子再难受,便点了点头,说:“好,母后等着。”
只是这话,皇后自己都是不信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觉得自己怕是活不长久了。纵然那慕容大夫医术高超,可那慕容大夫乃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她是绝不会尽心尽力为自己治病的。
有些事,萧遥不知道,她却不能装不知道。
她伸手摸了摸萧遥的头,当初那个趴在自己膝头的小孩儿,眨眼间就是个大人了。
她突然问:“你有没有喜欢哪家姑娘?母后最近精神不错,给你把事情办了。”
萧遥一愣,立刻道:“母后,儿臣现在没这个心思。”
“可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皇后轻声说。
萧遥:“大哥也才刚成家,我比他小几岁,再过几年也一样。”
皇后脸上的神色淡了一点,说:“你和你大哥不一样。”
萧遥敏锐的感觉到了皇后情绪的转变,忍不住问了一句:“母后,你和大哥……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母子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解决吗?”
皇后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说:“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听母后的,以后一定要对他留个心眼,切莫相信他,明白吗?”
萧遥皱了皱眉,本想再说几句,可又不想惹母后生气,便只好暂时应下:“好,我记住了。”
皇后拍拍他的手,说:“你去叫你舅舅来见我,我想跟他说说话。”
萧遥应下,转身出去了。
皇后的母家姓刘,如今当家的,正是皇后的大哥刘长松,任兵部尚书。
刘长松来的时候,皇后已经坐了起来,就靠在床头。
他上前两步握住皇后的手,忍不住皱眉:“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皇后轻咳了几声,说:“先别管我,今日找大哥来,是有件事想跟大哥商量。”
刘长松看她一脸严肃,便打起了精神:“什么事不能等你好了再说,非要这会儿就说?”
皇后摇摇头,说:“我怕等不住。”
她看着刘长松,轻声问:“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太子和老四……你到底看好哪一个?”
刘长松立刻转头四顾,皇后说:“这里没别人,大哥放心。”
刘长松一下子松了口气,这才重新看向皇后:“你怎么这么问?不管是哪一个,不都是你的儿子?”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试探我了。”皇后又是两声轻咳,语气很是无奈。
刘长松沉吟许久,才说:“太子经营多年,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根基不浅。但是,陛下明显对他不喜。纪云的禁军统领被撤,整个禁军大换血,很难说不是为了防备他。”
“四皇子……虽年龄还小,但是有勇有谋,很好。最重要的是,陛下很喜欢他。”
皇后伸手攥着刘长松的手指,缓缓的道:“若是太子上位,我的小四就活不成了。”
刘长松一惊,却听皇后继续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让小四活着。”
刘长松:“……”
“大哥,太子是什么人,你比我看的清楚。他心思深,满肚子算计,已经没有什么血缘亲情了,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是萧遥不一样,萧遥重情,他一定会照拂你这个舅舅的。”
“大哥,你得帮我。”皇后轻咳了两声,缓缓的道。
兄妹两对视许久,刘长松眸光闪动,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事关重大,我要想想。”
他没将话说死了。
皇后也不催促,道:“好。”
她顿了顿,又说:“萧遥老大不小了,该安定下来了。我想给他定一门婚事,大哥看哪家合适?”
刘长松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倒是有一家合适的,就是怕皇后娘娘不同意。”
皇后狐疑:“大哥都觉得好,我怎会不同意?”
刘长松:“听闻你跟她有些不愉快。”
皇后不是个蠢的,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他说的是谁。
“你说秦蓁,安顺郡主?”皇后惊讶的问。
刘长松点了点头:“她深得陛下宠爱,地位比之公主有过之无不及。最重要的是,她是秦鸿的掌上明珠,听闻秦鸿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对其言听计从。”
“如今的御林军的前身都是护龙军,全是秦鸿的心腹,想插进去个人比登天还难。可如果四皇子娶了安顺郡主,那这御林军不就是咱们的掌中之物了吗?”
“皇后娘娘如果真想让四皇子争一争,那这安顺郡主是最好的人选。”
皇后皱着眉头,明显的有些不高兴。
一想到秦蓁,皇后就觉得自己脑仁疼。
刘长松打量着她的脸色,忍不住提了一句:“听闻四皇子与她本就有交情,是酒友,想来四皇子对她是极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