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要往东南征讨孙权,战争耗费需筹措的物资甚巨,荀彧这位后勤总负责人整日忙碌。
就在荀彧忙繁忙的期间,谋士董昭劝说曹操恢复古时五爵制度,建议曹操进封魏国公。
曹操此时以汉丞相的身份,享受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待遇,已位极人臣不能再进。
董昭的建议,让曹操新开启一扇大门,公爵之后还有王爵甚至称帝。
人到晚年功勋卓著,谁不享受为万人敬仰在权利面前谁不意动谁不想为子孙留下福泽
曹操听得意动,但是荀彧慌了。
荀彧自曹操起兵始就倾力支持,他与曹操同为汉室的臣子,但他既不忠于朝廷又不忠于曹操,更像是曹操的合伙人。
颍川荀氏是天下士族的领袖,荀彧作为其家族的代言人,毕生都在维护家族的利益。
这些掌控统制话语权的士族,他们只想维持以士族为主导的权力架构,权利在皇帝或者权臣谁那里都无所谓。
现在曹操位极人臣,曹氏宗族、荀氏与汉室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一旦曹操进爵国公,将会打破这个平衡。
荀氏不愿曹操打破平衡,荀彧在曹操出征前孤身劝谏:“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曹操得脸色微变,他冷淡地回答:“此乃董公仁提议,并非孤之本意,文若不是也唤曹公么”
荀彧心说这不过是尊称,他硬起头皮继续劝告:“此举为取祸之道也,丞相若僭越复旧制进爵,会落刘备、孙权等反贼口实,现在大军出发在即于战不利”
曹操越听越刺耳,你这厮怎么越扯越远
见曹操黑着脸不说话,荀彧还打算继续劝谏,这时曹操轻轻摆手:“孤自有计较,令君你先下去吧”
“丞相”
“令君请回。”
荀彧还想再劝,虎卫许褚已经开始撵人,曹操的脾气他明明白白。
荀彧的话如刺插在曹操胸口,这个几十年的老友还是不懂成全,曹操由此开始对他心生厌恶。
曹军欲东击孙权,各地调动兵马动静颇大,很快消息就传到建业。
孙权紧急召文臣武将商议对策,他不明白曹操为什么放着空虚的荆州不去,偏偏要来攻打兵精粮足的江东。
江东此时的情况,与赤壁战前大不同。
周瑜死后兵权被孙权掌握,以张昭为首的投降派,集体选择了沉默。
“本以为曹贼被困在渭水,咱们还能趁机收取淮南,没想到关西联军太不顶用,子明在交州又”孙权叹息。
角落里的吕蒙低头羞红了脸,从交州回来后他被解除了兵权,被留在建业整日研读兵书,孙权认为吕蒙书读得不够,否则怎么在岭南打得那样被动。
老将程普进言:“主公,此次曹操号称有数十万,整个江东能战之兵不足十万,需向外求援才是。”
孙权不屑道:“赤壁号称百万之众,最后不也败给我们不过援军还是可以找的,刘玄德也该投桃报李了”
“听闻刘玄德不在荆州,关云长可不太好说话”程普当初在新野守城,要不是有关羽掩护,早就在周瑜之前战死。
程普非常了解关羽,作战的确是勇猛无敌,但是非常不好说话。
孙权望着鲁肃,“大都督与关将军为邻,即便他再不好讲话,你也要给我请来援军。”
鲁肃点点头,“臣义不容辞,曹操南下必出濡须口,主公需派遣大将先去设防。”
“那就有劳程公走先行,曹操若敢来吾必亲至。”孙权突然升起一丝豪迈。
“唯。”程普抱拳领命。
吕蒙看着程普的感慨良多,要是自己能够顺利拿下交州,也许今天程普这个任务就是自己的。
“主公末将有话”吕蒙出班进言。
韩当、陈武、贺齐等将,都不觉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张昭、虞翻等文官窃窃私语,殿内随即传出刺耳的话语,诸如败军之将也敢言勇但被吕蒙选择性听不见。
孙权意味深长地说:“子明近日看书有所得”
吕蒙不顾身旁冷言,起身谏言曰:“大都督断定曹操必出濡须口,主公何不在水口立坞防御”
韩当冷言讥讽:“上岸击贼,洗足入船,何用坞为不知你看的哪一部兵书”
陈武、贺齐等人听后大笑,完全没有考虑吕蒙的颜面。
孙权神色凝重,心说吕蒙还是难堪大任。
张昭见状不忍地说:“子明在交州并未损兵,尔等身为同袍出言讥,实非君子所为,何不让他把话说完”
“愿闻高见。”韩当抱拳抖了抖。
吕蒙冷静地解释:“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步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
在月亮湾与赖恭相持数月,场上诸将没有人比吕蒙更有体会,战争堡垒真的可以影响战局。
见诸将沉默不语,吕蒙继续说:“在濡须水口立坞,辅以江东粮草为继,相当于水上的险关,曹操真能攻破进入长江,那北方之兵还能剩多少”
“吕将军讲得有理,末将附议。”潘璋抱拳走到吕蒙的身旁,因为他是孙权的心腹,在交州的时候又不是主将,所以回江东之后并没受惩。
又一个败军之将,韩当诸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殿内的气氛再度变冷。
月亮堡之战,潘璋详细给孙权讲了经过,听到吕蒙现在的描述,那不就是现身说法吗
孙权见吕蒙宠辱不惊,又对他燃起了希望,他沉声说道:“就依子明的提议,令汝为程公的副将,主持濡须水口立坞。”
“唯。”吕蒙激动得眼泪快掉出来,心说主公到底还没放弃我。
在建业定下御敌计策后,江东群臣积极备战,鲁肃顶着烈日亲至江夏求援。
关羽此时的水军只有万余,战船也多以艨艟为主,他拿不准要否出兵相助,于是派关平赴江陵与泉陵,向诸葛亮与蓝田问计。
上半年水稻已收割,新的秧苗才七八寸高,但绿苗上出现了骇人的螟虫。
建安十七年七月,大旱后的虫灾终于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