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性格多疑,要取信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蓝田经过反复分析推导,最后让胡恪采取先扬后抑、尽显忠义、欲擒故纵等方式应对。
其实这中间风险很大,一旦孙权无端杀戮,后面的策略都用不上,幸好张昭在关键时候助攻。
张昭其实也非常无奈,淮泗派推动多次向外拓展,无论是荆州、交州还是合肥,全部以失败而告终,让他们和江东士族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寄人篱下的感觉是非常难受的,张昭无非是想留条后路下来。
孙权见胡恪不再反驳,以为对方已经被直接说服,想到这里他拈着紫须竟有些得意。
“我不管你是余修还是胡恪,只要愿意效忠江东定然不差,想要有所建树得有颗大树才行,士燮他毕竟已年迈,不可能庇护你后半生的。”孙权继续劝告。
胡恪犹豫很久,最后缓缓说道:“我要考虑一番”
“考虑考虑也好,此处四下无人正好思索,我过几天再来。”孙权说完便转身离开。
胡恪抱拳轻轻一鞠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刚才爽快答应就会出事,因为蓝田说这不符合孙权的人设,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他会很有疑心。
孙权也暂时没解除对胡恪的怀疑,刚才在牢中的对话他每一句都在试探对方,这对于一个深谙政治的老手来说驾轻就熟,他还在等待另外两个去交趾的细作,要多方印证才会决定要不要留下胡恪。
毕竟能够被士燮重用,在蓝田手下还能坚强存活的细作,多少还是有些手段在的,孙权离开的时候吩咐牢头对胡恪暂时特别照顾,除了不再继续用刑还要注意饮食上能吃饱。
回到宫内张昭还在等候,他满怀期待地问孙权:“主公,那余修怎么说”
孙权漫不经心地回答:“余修说要考虑考虑。”
张昭皱起眉头,“主公屈尊降贵,这厮竟然不知好歹如此不识时务之人,就算收服也办不了大事”
“我与子布见解刚好相反,此人忠于旧主士燮不愿随意背叛,此等义士可作江东群臣表率也。”孙权意味深长地说道。
到了金秋九月,孙权派去交趾的细作辗转回到建业,终于摸清楚了胡恪的全部底细。
孙权听说胡恪还颇有谋略,深得士燮与士徽的器重与赏识,最后士燮担忧蓝田会吞并交趾,所以把胡恪派去南海监视,这让举动让士徽大为光火,所以孙权的细作才能找到切入点。
孙权再一次来到牢房劝降,在近一个月时间里双方都没音讯,仿佛之前从未有过约定一般,孙权对胡恪的举动相当满意。
再次在监牢中相遇,胡恪因为伙食变好的原因,精神头比上次见面好了很多,清洗过的脸庞也变得不那么厌恶。
“想好了吗”孙权问道。
胡恪点点头说:“我可以为江东效力,但是必须满足我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看。”
孙权心说这临了还讲条件的,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真当自己是鲁子敬那么有才吗
胡恪连忙说道:“威彦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我今天决定为江东效力,能不能放大公子返回交州”
孙权玩味地反问:“你认为呢我的得力部将卫子旗无辜被害,士廞他没被处死都算我仁义。”
胡恪听后吞了吞口水:“那我以后能不能照顾他您看大公子已年近花甲,实在没多少时间能活了”
士家人大都很长寿,孙权心说士廞这厮也不知道多能活,但是把他留在江东自己大有用处,于是微笑着回应:“知恩不忘其主,我自然会成全你。”
胡恪激动得单膝下拜,抱拳大喝道:“我余修终于遇得明主,今后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权见胡恪归顺自己,随后叫狱卒打开牢房大门,然后又让人带胡恪去沐浴更衣。
胡恪这一趟去江东出差,还没开启工作就一直坐牢,到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沐浴更衣后入宫去见孙权。
因为是职业军人出身,胡恪身形挺拔健硕,换掉囚服之后显得格外精神,不但双目囧囧有神,行走起来果敢有威仪。
“末将见过主公。”胡恪抱拳望着孙权行礼。
孙权见胡恪脱胎换骨很是欢喜,他笑着说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张子布,乃是我江东军师”
“久仰军师大名。”胡恪虽然在拜张昭,但是把他与刘备那几个军师一对比,那还是真是高下立判。
张昭拱手回礼,支支吾吾地问:“不知怎么称呼”
胡恪正要回答张昭,孙权连忙打断问道:“你在江东自称余修,在交州期间又是用胡恪,到底是”
“我原名余修,字则诚,京兆人士,当年李傕祸乱长安的时候,举家南逃至荆州族人死绝,我从此就改名为胡恪,后来曹操南下又辗转到了交州,为了生存下去开始行船走商,最后在交趾被威彦公赏识,一直沿用了胡恪这个名字,后面的事情主公都知道了”胡恪解释道。
张昭听完点头说道:“修辞立其诚,则诚在京兆应该很有名”
“修乃微末之士,算起来应该是寒门”胡恪低头抱拳,显得有些不自在。
孙权见状安慰:“则诚不要妄自菲薄,江东也有不少寒门子弟,只要用心做事必有出头之日。”
“多谢主公。”胡恪抱拳。
“鸱鸮派则诚到江东意欲何为”张昭好奇地问。
胡恪先是一愣,随后就解释道:“蓝将军在番禺旁新建一座广州城,城池的规模比长安还要大,但是人口却十分稀少,城中四处都是荒芜的空地,所以他便印制了宣传的广州印象,用来吸引其它州郡的百姓前往”
孙权冷哼道:“鸱鸮完全是痴人说梦,抢掠都不一定能带走百姓,靠这些下作的手段有什么用我看他还是借我的手,想谋害则诚的性命。”
“我现在想起来也后怕”胡恪顺着孙权的话说。
孙权皱起眉毛,“则诚说的岭南报我已经看了,鸱鸮这厮最爱玩这种手段,对付我和曹操皆是如此,思来想去着实可恨,这人对我江东如此仇视,必须要想办法掌握交州的动向,不知则诚可有妙策教我”
“当然。”胡恪自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