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的高台上,贾璟静坐其上。
身后来福、栓柱以及谭世勇等众多家将也都是按刀静立,沉默不语。
高台下,不少的甘肃兵都是眼神闪烁,脸上似有忧虑。
没过一阵。
随着一阵阵的求饶、威胁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
在军法官的带领下,几十位亲兵押解着百余名身上衣甲凌乱的士兵过来。
当前一名兵卒大声喊道:“大将军,我等只因昨日饮酒过甚,醉的厉害,这才不曾听见鼓声,非是有意无视军法,还请饶过我们这次吧“
”大将军饶过我们这次吧“
其余被押过来的兵卒也纷纷跪地求饶。
贾璟神色不变,问旁边的军法官,“可是已经将人都带过来了”
“回大将军,士卒将官,未到者共计一百四十有二,营中只抓住一百零三,尚缺三十九人,已经遣人手往城里抓人去了“
贾璟点头,“那就再等等“
这群被抓回来的兵卒们不住的哀嚎求饶,身边的军法官们都是狠狠一鞭抽上去,或者干脆就是一刀把子直接捣在脸上。
喝令道:“闭嘴“
直到推了鞭子、吃了打,这群兵卒们才纷纷闭口不言。
只是脸上依旧有着浓浓的担心和恐惧。
又过了一阵。
剩余的三十多人,也已经被亲兵们尽数押解过来。
看着下方的众人,贾璟淡淡道:“闻三通鼓声而不至,想必你们心中应该都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罪过,别的本将也就不多说了,军法官,宣读判决“
见贾璟直接就要动用军法,被抓来的百余人,顿时就有些慌乱。
后头被押解来的三十余人里,有几个身着甲胄的将官,梗着脖子喊道:“我等乃是世家官宦之后,还望大将军看在家里的份上,网开一面,定然不胜感激”
贾璟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只是命军法官道:“宣读判决“
军法官当即领命。
下一刻。
于校场高台前,军法官高声厉喝道:“大周军法五十四斩中,有日: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者,此谓慢军,犯者皆斩之。
鼓声已然三响,尔等尤自散漫无纪,视军法为无物,按律当斩“
话音落,一众兵卒皆惊。
这就要杀了
犯事的百余兵卒更是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大将军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
“还望大将军饶命”
“我乃是徽州李氏嫡子,你若是杀我,李家定然不与你甘休“
求饶声、哀嚎、威胁,一时间在校场上响成一片。
亲兵们却是恍若不闻,只管将面前犯事的兵卒将士一把提起,拎到众人面前排成一排跪好,有反抗的便是直接一拳窝在心口,叫其半天动弹不得。
“行刑“
随着军法官的一声令下,亲兵们手中的长刀当即斩落。
斗大的头颅滚落,滚烫的鲜血自胸腔中激射而出,在黄土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血腥味弥漫。
校场中一片死寂。
甘肃兵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在那片刺目的殷红中瞬间消散。
高台上。
贾璟起身上前,将台下的甘肃兵们扫视一圈。
视线所及,无不昂首挺立。
贾璟道:“本将从军八载有余,带过的兵卒也是不在少数,但是似你们这般散漫无纪的,倒还是鲜有见闻。
此番执行军法,乃是告诫诸位,既然端起当兵的这碗饭,那就必须得时刻将军法记在心头,平日里更要听令行事
那些想要镀金混日子的,本将劝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日后再有无视法纪的情况出现,纵使本将认得你们,但我军中的军法可是不认得你们”
话音顿了顿。
贾璟看着依旧鸦雀无声的校场,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贾璟语气稍缓,继续道:“说完了上边的惩罚,本将再说说日后军中的主要规矩:
自明日起,军中每日例行操练,每季一次大比。除战场奋勇杀敌者可升任队率将官之外,大比中的优胜者,亦可升任队率
另外,军中每月都有军法官对诸位进行评分,被评优者,除却赏赐银两外,每月饷银额外多加五成“
贾璟的话,让高台下的兵卒们都是一惊,窃窃私语之声顿时响做一片。
“肃静”
高台上,栓柱上前大喝一声。
等到校场上恢复了刚刚的寂静,贾璟方才继续道:“今天是第一天,留给诸位将自己的营房整理打扫一遍,从明日开始,诸位将正式开始操练抬头已经位于头顶正中的太阳贾璟道:“现在,诸将士准备用饭“
话音一落,便有一车车的吃食被推了过来。
只是,与以往甘肃兵们常见的稀饭咸菜不同,如今被推过来的,居然是白花花的米饭馒头、和一桶桶的里面带着不少肉块的炖菜。
甘肃兵们不由使劲的咽了口唾沫。
自去年山陕大旱,各地欠收导致物价飞涨,比邻陕地的甘肃行省也是差不多少的。
这物价一涨,军中那些用于采买的银两自然就有些不够看了。
再加上有一个爱搂钱的总兵,那是能抠一点就抠一点,这些甘肃兵的伙食情况可想而知。
稀饭能熬的稠一点就是不错了,又何时在军中见过如今这般的吃食
高台上,贾璟又道:“打今儿起,军中一日三餐管饱,晌午的一顿会带些荤腥,诸位只管放心操练就是“
面对着明朗的晋升机制、大方的赏银,以及眼前丰盛的伙食,诸多甘肃兵们不由齐齐高呼:
“大将军仁义“
“大将军仁义”
贾璟一挥手,“开饭“
中军大帐中。
谭世勇看着面前的兵卒名册,满是不忿。
“上一任的王总兵,吃空饷委实吃的太过分了一些“
“甘肃五万大军,如今实际在册的,连三万都是不到,其中还有不少混日子的,万一周遭的鞑靼或是吐鲁番汗国起了入侵的心思,他能担待得起吗“
谭世勇愤世嫉俗的模样,叫旁边的来福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是太年轻了些若是周遭的几家邻居没摆平,他敢这么吃空饷吗万一真的打过来,要掉脑袋的可是他”
“怎么”谭世勇有些不解。
“还怎么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来福笑着解释,“前任的王总兵,定然是已经与周围的土默特部落、西域的吐鲁番汗国勾搭上了,不然怎么年年的异族入侵,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无非是为了保住这个能够走私盐铁茶叶的重要门户,只是在装装样子罢了“
来福的话,叫年轻不谙世事的谭世勇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满脸笑意的来福,呐呐的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