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府,正堂之中。
贾璟看着面前的贾琏和王熙凤,面色严厉。
“仅凭老尼姑的一面之词,三千两银子,嫂子就敢包揽讼词,还假借琏二哥的名号,传书给一府节度使,还要其帮忙出面强压一个官宦之家。嫂子是生怕琏二哥的同知做的太安稳了还是怕御史找不到弹劾他的理由
再就是那印子钱,着实太损阴德,更不用说大周律法也是严禁此事。前些年神京里,多少趁灾发国难财的人被抄家灭族,嫂子怎么就这般的想不开非要去碰那个东西”
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情,乃是前世红楼一书中确切写就的,因而贾璟在秋天收下李虎的投效之后,便命其按照当年书中所看的,大致排查了一遍。
自古以来,赌档和放印子钱的,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些牵连,贾璟如今让李虎去查这些,自然是事半功倍。
果然,不出多久,李虎便交上来了一份详实的账册。
只是贾璟没多久便收到了林如海的求救急件,又去了一趟边关,所以就先把事情放了下来,并且一拖就拖到了小年。
现在又碰上了原长安守备庞家的事情
要说书中所写,导致贾家没落的原因,那自然是很多,但是王熙凤包揽讼词与私放印子钱,绝对是里面占比不小的一部分。
如今两下遇到一起,得了,两件事情并做一件,一起处理了算完
正堂里,因为贾璟的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侯爷,栓柱回来了”
厅外头,一个高大憨厚的身影掀开帘子进来,左手上拎着个黑布的包裹,里面一股子血腥味隐隐约约的透了出来。
“回来就好”贾璟点点头。
看着栓柱手上的包裹,贾琏不由好奇道:“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王熙凤也是看了过来。
栓柱见状,只是咧嘴一笑,随后便就将手上的包裹打开,露出了里边一颗滴溜溜、血赤糊拉的光头来。
然后就这么捧着往贾琏面前一送。
“哎呀”
便见贾琏骤然一声惊呼。
虽然这些年贾琏也曾走南闯北,但都是磨砺在舟车劳顿之上,走的都是太平道路,身边又有小厮环绕伺候,刀兵都不曾见过。
如今猛的被栓柱将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送到了自家眼皮子底下,贾琏当即便被吓得跳将起来。
旁边的王熙凤面色惨白,也自是吓得不轻。
她久居在高宅大院之中,又是一介女流,何曾见过这等的恐怖之物
当即便别过脸去,挥手道:“快些将这东西拿走赶快拿走”
“嫂子不看看这是谁吗”
听到贾璟的话,王熙凤壮了胆子,拿眼睛瞄了一眼
又接着仔细看了一眼。
“这这不是那馒头庵的静虚贼尼吗”王熙凤惊呼道。
“不错,就是她,”贾璟点点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寒意,“这贼尼既然敢将主意打在咱们家的头上那自然就要做好提前去见佛祖的准备”
满是杀意的话语,再加上刺鼻的血腥味,让贾琏王熙凤夫妇二人心中都是一突。
那静虚仅仅是搭了个桥,作为中间人撺掇了几句,居然就被直接杀了。
这军伍中出来的人,杀性莫不是都这么大
贾琏更是想到,王熙凤要不是贾璟的嫂子,估计结果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吧
尤其是王熙凤,这个时节却是忽然想起了隔壁贾珍那四个被硬生生杖毙的小厮,好像当时也是贾璟召集的众人吧
心中忽又觉得这堂中更冷了几分。
贾璟沉吟了一会,毕竟是这一世的哥哥,都已经如此求自己,自然不好做的太过。
“罢了,此番便私下里处理了吧”贾璟叹了口气,问道:“那你们说说吧,是打算怎么改正弥补的”
听得贾璟的询问,贾琏忙回道:“这两天,我便专心处理家里所放钱贷,将其转为普通借债,以往盘剥过甚的,我会着隆儿和来旺去给出一定补偿”
贾璟闻言,微微点头。
贾琏继续道:“至于那包揽讼词一事”
“日后咱们再不做那弄权之事便罢了”王熙凤连忙保证道:“就是那印子钱,以后也都不再沾了回去之后,我便自个去佛堂里跟菩萨忏悔去”
王熙凤也是看明白了,这金钱虽好,但终究没有贾琏及自家的安稳好
此时的王熙凤,初次受贿包揽讼词,便被苦主找上了门来,又捅出了放印子钱的大篓子,正是小心陪错的时候。
尤其是刚刚静虚老尼血淋淋的头颅当前,王熙凤的心脏现在都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又哪里还敢炸刺
说到底,现在的王熙凤,还不曾变成那个书里那个包揽颂词得手后,胆识愈壮,直至习以为常的贪财心狠之人,她如今尚是信着几分阴司地狱报应的
听到王熙凤的话,贾璟点点头,“也好,嫂子便去佛堂里听上旬日的佛经,陶冶一番也是好的”
见二人如今都是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贾璟便在给王熙凤定了十天的佛堂禁闭之后,就让二人回去了。
毕竟一定都要看他们之后的表现
当然,暗中命人观察着,也是应有之意。
次日,一大早的,长水便来向贾璟辞行,言及要尽快赶回长安县。
贾璟见长水忠心为主,自然是大加赞赏,忙命下人为其准备了些干粮清水,供长水来福两人路上吃食。
塞北,辽东都司。
凄厉的北风呼号,鹅毛般的大雪从天上飘落。
整个北地,四处望去,尽是一片刺眼的洁白。
总兵府,演武堂。
在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声响中,数位身着甲胄,外面披着熊皮大氅的人影,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掀开门帘掀开进到了演武堂中。
演武堂上首的太师椅上,坐着的正是辽东总兵袁文初,进来的,自然是镇北军的一众将领。
体格最是壮硕魁梧的牛军山刚一进门,便揉着脸上被冻僵了的肌肉,大声问道:“将军,神京那边有消息传来吗那朵颜卫该要怎么处理”
听得牛军山的询问,袁文初只觉自家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信使不过才走了三天,你就已经问了我四五回了,外头这么厚的积雪,让你去跑,你可能跑得到神京”
见袁文初发火,牛军山也是不敢再问,耸拉着头,乖乖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大雪年年都有,但却从未遇到过像今年这般的”又有一位将领开口道:“如今城外的积雪都有一人多厚了,出兵也是没办法出兵,可朝廷偏又没个旨意下来,弄得大家这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要打仗也得雪化了之后的再说如今这般大雪,已然是雪灾了,朝廷说不定会忙于救灾,而暂时搁置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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