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里就是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紧跟着苏慕云的步伐，楚歌来到了一间相对较大的房间。
这里的布局有些特殊，一排排的白色桌子让楚歌梦回当年的实验室——甚至这里的桌子上也摆放着一个个装着白色小鼠的笼子。
“这些本来都只是山间的野鼠而已，经过多代的繁衍，才白化成了现在的模样。”看着好奇的楚歌，苏慕云微微一笑。
“师姐说，在所有的‘哺乳动物’中——她好像是这么叫的，老鼠是繁衍最快、用药效果和人类最接近的动物，因此她当初立排众议将它们捕捉回来用于试药，已经好多年了。”
楚歌啧啧称奇：“这个宁师姐……挺厉害的。”
如果不是在《御剑灵犀》这款游戏中就有宁采竹这位NPC，楚歌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了——她竟然在仙侠世界鼓捣出了实验药理学。
“但是暮云兄，你确定没带我来错地方吗？”楚歌嗅了嗅空气中类似消毒药水的气味，有些疑惑。
比起印象中的“心脑科室”，这里更像是医药研发的实验车间。
甚至墙壁上还有一些莫名的血迹和抓痕，让人难以忽略。
“放心吧……”望见墙上的那些痕迹，苏慕云的眉头也不禁跳了一跳：“采竹师姐的研究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都是很有作用的。之前内门有个走火入魔的弟子，就是她救回来的。”
虽然救回来之后，心里又多了别的阴影就是了……
压下心头的歉疚，苏慕云继续安抚着楚歌：“虽然采竹师姐还年轻，但是在心脑康复这一道上比起这医馆中的馆主也不遑多让……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优秀一些。”
起码对那个走火入魔的家伙，馆主当时是已经束手无策了……
“芜湖，一来就听到小慕云在偷偷夸奖我~”伴随着热情的喊叫声，一位身披白大褂的女修从门外闯入：“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样本吗？”
这应该就是苏慕云口中的采竹师姐了。
与脑海中的科研狂人形象不同，宁采竹是一位身形修长的明艳女子——她竟比176的楚歌还要高半个头，与苏慕云相差仿佛。
修道之人很难单纯地从容貌中辨明年纪，宁采竹也不例外。尽管一直被苏慕云称作师姐，但她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多岁。
苏慕云作为蓬莱剑宗当代青年弟子的首席，同辈当中能被他称为师姐的，只可能是入门时间比他还要早的同境修士。
也就是说，这位白大褂上还沾着些许油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结丹期修士。
“你好呀，小兄弟~”宁采竹看向楚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楚歌这才看清楚对方的相貌：眉眼弯弯，一头柔顺的银发及肩，只是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再没有多余的发簪之类装饰。
看上去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忽略掉对方提到“样本”时那狂热的眼神的话。
她直勾勾地望着楚歌，让他有些不寒而栗：“暮云兄，这……”
“咳咳。”苏慕云轻抚下巴：“宁师姐你别把人吓着。”
“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位楚歌小兄弟，他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我知道我知道！”宁采竹摆了摆手：“不就是失忆了吗？这个我门儿清！”
她突然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不知道是去找什么东西去了。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宁采竹兴冲冲地捧出一个陶碗来，伴随着她信手掐诀，碗中诡异的浑浊液体开始翻腾：“这是我研制出来的忆川水，喝了它，准管用！”
“暮云兄，这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楚歌有些怨念地看向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苏慕云：“望、闻、问、切怎么一个都没啊……”
“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程度？”宁采竹皱起眉头：“就失忆这种小毛病，我还需要望闻问切吗？”
“凝神草知不知道？菩提叶知不知道？若非花知不知道？都是凝神清心、滋养神魂的好东西。你知道我这碗忆川水花了多少材料吗？每样各五斤！”
“五……五斤？”
楚歌大概知道这碗中五彩斑斓的黑是从何而来了。
“传说中，冥界那条跨过去就会记起一切的河流就叫做忆川。”
宁采竹神色严肃：“都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这辈子的事；要是喝了我这碗忆川水，你上辈子的事说不定都能想起来！”
“这喝下去真的不会速通这辈子吗？”看着碗中不断翻涌出气泡的诡异液体，楚歌有些犯怵：“要不还是算了？”
“别怕啦，我自己都喝过几百遍了……”宁采竹摆了摆手：“除了会记起年轻不懂事时干过的那些蠢事，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等等，宁师姐。”苏慕云拦住了已经双眼放光的宁采竹：“你说你已经在自己身上做过实验，可你毕竟是结丹巅峰的修士啊……楚歌小兄弟他可是没有一点灵力护身的，真的不要紧吗？”
“能有什么关系？”白发御姐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身后笼子里的小鼠：“它们也都尝过啊。人还能比老鼠脆弱不成？”
“似乎也有点道理。”苏慕云看了一眼那些活蹦乱跳的小鼠，望向忐忑不安的楚歌：“没有副作用的话……要不试试？师姐所用的那些草药，倒确实都是滋补温养为主。”
“其实老鼠没事，人也不一定没事的……不过，我突然也想试试。”楚歌端起这碗似墨汁一般深邃的药汤，若有所思。
向苏慕云和祝澜他们说自己失忆了，只是为了搪塞过自己的身世——这是楚歌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梦。
清丽的少女，诡异的黑鸟，还有在烈火与狂沙中沉浮的蓬莱剑宗。
那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或许真的能想起什么罢。”
怀着一种奇怪的觉悟，楚歌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对不起，对不起！”
浑浊的药液刚一入肚，自己就好像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奇怪的呼声闯入耳畔，楚歌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位身披宽大白袍的小小少年跪坐在自己身前，双眼满含泪水。
“你真的很喜欢说抱歉呢，小家伙。”
楚歌伸出手来摸了摸对方的头：“不够强……其实也不需要说抱歉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台词，只是觉得这身前的清秀少年有些眼熟。
不，不只是眼熟。
这位扯着自己鲜红衣袖，不停哭喊的少年，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苏慕云。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撕裂一般的痛楚贯穿了楚歌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
“痛……好痛！”
他重重地往后倒去。
昏迷中，楚歌感觉自己似乎穿越过了无数个世界，兜兜转转后，又回到了蓬莱剑宗的医馆七楼里。
睁开双眼，楚歌发现自己浑身的衣衫已被汗水所浸透。
“怎么样了，小兄弟？”苏慕云焦急地扶助他的肩膀，一旁的宁采竹也是一脸关切。
“岁月光阴，欺我年少。”
楚歌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便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再度昏迷了过去。
“好痛！”
剧烈的疼痛让楚歌猛然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里是我的房间？”环顾四周，楚歌有些茫然：“是什么时候……？”
“你足足昏睡了一整天……”床边苏慕云的面色凝重：“现在已经是三月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