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巧的是——服下采竹师姐的汤药之后，我的脑海中就莫名地多出了许多知识，一些功法的性状也包含其中。”
其实楚歌是看了系统中的游戏图鉴，但这当然不能告诉苏慕云，那就只能将一切推给宁采竹的那碗忆川水。
毕竟用采竹师姐的话来说，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那我凭空知道几个修仙小常识也很合理吧？
“方平不同寻常的衰老恰好能对上不少功法的副作用。”说到这里，楚歌摇了摇头：“人们总是对熟悉事物的变化难以察觉，这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血饮魔功在凝罡之前，都是加速燃烧生命力换取修为的进步，他从超凡四重到接近凝罡，应该是透支了大量的生命力，从而导致提前衰老。”
“但是你们，尤其是牧云兄你——几乎每天都能和他打照面，这样巨大的变化拉长到近两年里，即使是察觉到了，也无非就是觉得他老的有些快而已。”
“而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有些太老了。在祝澜告诉我他只有五十二岁之后，我更是难以置信……”
“所以说白了，我是在已经做出结论后，再进行反推的，所以并不难得出他有问题的结论。”
“而我苦于一叶障目，从来就没有往这边想过……只会责怪小师妹驯兽无方。”苏慕云的语气中平添了几分自责：“方平又不知从何而来的隐蔽法门，平日里竟是一点马脚不露，硬是给他在我眼皮底下混过了这么久……”
“也是天意使然，方平今天还携带了他的本命玉牌……”苏慕云闭眼揉了揉太阳穴：“不然即使我相信了你的判断，也无法定位到他……”
“也许这并不是巧合。”楚歌瞥了一眼尸体腰间的那块玉牌，轻轻叹了口气：“我印象里每次见方平，他的腰间都别着这个玉牌。”
“在来的路上，慕云兄你不是跟我说过？在蓬莱剑宗每位弟子入门时，都会获得一枚专属的本命玉牌，用秘法与其进行绑定。”
“一般只有当弟子出门执行任务时，才会随身携带本命玉牌，除了身份的象征之外，也是为了遇到危险时宗门能够快速定位救援。而方平他，却是日日夜夜都戴着这枚玉牌，几乎不曾摘下来过。”
“心思缜密如他，当然知道在修炼魔功时也带着这玉牌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
“其实方平他，也很看重自己蓬莱弟子的身份吧。”
“哪怕他只是一个受困超凡境多年，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后面这半句话楚歌没有说出口，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半晌无言。
“啪、啪、啪。”有力的掌声突然响彻林间，惊起林中的一片鸟雀，也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赵师伯，你出关了。”
瞥见来人，苏慕云弯腰拱手，远远地行了个礼:“楚歌小兄弟，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渊海峰主。”
蓬莱剑宗总共七峰，平日里都由七位峰主共同掌管宗门，渊海峰则主管戒律赏罚。
来的这位，是切切实实的大人物。
“峰主好。”楚歌连忙学着苏慕云的样子弯腰行礼。
来人爽朗一笑，走上跟前，楚歌这才能够仔细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渊海峰主。
楚歌在穿越之前，总觉得自己的身高虽不算富裕，但也总算够用，但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后，这个观念被不止一次地打破——尤其在此刻。
这渊海峰主应该是有近两米高了，身形魁梧、手长脚长，站在那里一座铁塔也似，充满了压迫感。
他生就一副塞北大汉的相貌，一张四方国字脸上高鼻阔口，浓眉之下的一双大眼此时竟是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位高大威猛到有如从传说画像中走出来的、雷神般的汉子走到楚歌面前，双目圆睁。
“你……”
对方龙鸣狮吼一般低沉的嗓音让楚歌的心神为之一怔。
“很不错。”
老哥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楚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渊海峰主伸出宽厚的右手，在楚歌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当然这力道是相对于他而言，楚歌则是肺都被震得有点疼。
“思维清晰，行事果断，真是个断案的好苗子。”渊海峰主哈哈大笑：“你是哪座山头下的弟子？我都想把你收到我渊海峰了！”
疼归疼，但对方毕竟是在夸自己，楚歌也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谢谢峰主夸奖，不过我……”
还没等楚歌表明自己身份，这位渊海峰主便将他丢在脑后，大摇大摆地走向前去。
来到方平尸体前，他微不可觉地摇摇头，便一拂手将其收起：“小暮云，咱们回去了。”
“赵师伯，我还得先送楚歌小兄弟回去一趟。”苏慕云指了指正无所适从的楚歌：“您先前非要亲自见一眼的那位天降来客，就是他了。”
“哦？”渊海峰主闻言双眼一亮，仔细端详了楚歌一番：“刚才只道是宗门里哪位小辈，却没曾想就是谢常秋那老家伙点名要我关照的啊。”
他伸出手来，像当天苏慕云一样地搭上了楚歌的手腕。
一样的灵气入体，不过这次就有些刺激了。如果说当时苏慕云给楚歌带来的感觉是清凉的话，此时游走在筋脉中的凌冽气息就是“寒冷”。
不过渊海峰主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整个探查过程完成的特别快——不到五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将手收了回去。
“果然，清清白白。”看着伫在原地打冷战的楚歌，渊海峰主哈哈大笑：“不枉我刚看就觉得你很顺眼，也不枉谢常秋还专门又算了一卦。”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谢常秋是谁，自己又和他的卜算有什么关系，但不妨碍楚歌从他的话语中听出对自己的善意。
那就赶紧顺杆子往上爬。
“峰主。”在对方饶有兴致的目光中，楚歌发出真诚的恳求：“我想加入蓬莱剑宗！”
“蓬莱剑宗的宗旨向来都是有缘皆收，有教无类。”渊海峰主豪迈一笑：“你都掉到我们山头上了，当然与我们有缘。”
“你心性我看着没有问题，明天就让慕云带着你测一下根骨资质，看看适合修行哪座峰的剑道。”
“那我先走啦。小慕云，你先把楚歌小兄弟送回去，咱们明日再见罢。”
看着渊海峰主潇洒远去的雄伟背影，楚歌心潮澎湃：“暮云兄你听到了吗？我能加入蓬莱剑宗啦！”
苏慕云微微一笑，拍了拍楚歌尚在酸痛的肩膀：“恭喜啊，小兄弟。”
“不对，以后要叫你师弟了。”
被认证为自己人以后，蓬莱剑宗大师兄的这一笑似乎杀伤力更强大了——以至于楚歌瞬间就忘了去问对方是否故意拍的自己肩膀。
“难得赵师伯这么欣赏你，挺好的。”苏慕云说着说着，难得地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只是他为什么总是喜欢把我们蓬莱剑宗叫作‘山头’啊……听起来跟个土匪窝似的，一点也不合衬。”
“但他毕竟是师伯，我如果直接说的话，会不会有些逾越……”苏慕云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起来，陷入了纠结。
怎么觉得……大师兄竟然有些可爱？
“我不是南桐……我不是南桐……我不是南桐……”楚歌连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休得乱我心境！”
“怎么了，楚师弟？”苏慕云发现了他的异常，一如既往地温柔发问。
“我毕竟连根骨资质都还没测试过……还是先别急着叫师弟了，慕云兄。”楚歌摇了摇头，突然又更能理解宗门里那些弟子对苏慕云的狂热是从何而来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方平口中的“羡慕”，感慨之余又升起些疑惑：“像苏慕云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蓬莱剑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