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志云志”
军器监外,长孙无逸那烦人的声音响起,让姜云志感觉一阵一阵的烦躁。
之前因为已经撕破了脸皮,所以姜云志也就没有继续躲藏在东宫里,而是出来继续到军器监当值。
五姓七望是要脸的,也是有数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再继续对姜云志出手了。
之前是因为姜云志屡次给李世民出谋划策,层出不穷的计策让五姓七望疲于奔命,这才让他们做下了刺杀姜云志的决定。
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了,再杀姜云志也没什么用了,反而会激起李世民的愤怒,到时候说不定就直接将战争推到收尾阶段了。
因为赈灾的事情,五姓七望在民意上有所欠缺,所以愿意投靠他们的百姓不多,这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
他们需要时间。
正是因为这样,姜云志也就没有继续呆在东宫里了,不过这仅限于白天,他现在还是住在东宫,只不过白天会出来当值。
奶奶年纪大了,因此他不可能回到阿城那边去住,万一五姓七望真的就一定要弄死他,伤及了奶奶岂不是追悔莫及
不过这下子长孙无逸算是放开了,三天两头的过来找姜云志。
“你好歹也是个将作监少监,能不能别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儿就往我这里跑”
姜云志对长孙无逸很是头疼。
眼下马上就要入冬了, 水车的架设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长孙无逸也算是放空了, 天天闲的不行。
“少监我又没啥事儿, 有啥事儿都是阎监正统管的, 又用不到我。”
长孙无逸走进军器监,很是熟稔地自己坐下倒茶。
“诶, 进来啊,没必要拘着。”
姜云志有些懵逼地抬起头,他不知道长孙无逸在说什么。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被人解答了。
“见过姜监正。”冯智戴走了进来, 对这姜云志见礼。
“见过春州刺史。”姜云志也站了起来。
冯智戴是冯盎嫡二子,也是冯盎三个嫡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早在武德五年冯盎归附唐朝的时候冯智戴就一并被封为了春州刺史。
“刺史这番前来,不知道是”
“姜监正客气了。”冯智戴赶紧摆手。
“姜监正客气了, 智戴当不得。”
“行啦行啦。”长孙无逸晃荡着从两人中间经过,打断了两人的客套。
“有事儿说事儿,行吧搁这来回推搡什么呢”
冯智戴有些不好意西,因为他来之前就被长孙无逸“说服”了, 有事儿说事儿, 不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至于姜云志则蠢事带着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长孙无逸,倒不是他对长孙无逸的言行有多不满或者多惊奇, 纯粹是他习惯了每次都这样而已。
“姜监正, 那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话都被点开了, 冯智戴也不藏着了。
“姜监正,此次岭南西部谈殿叛乱, 陛下命家父发兵截断他们的退路, 而在长安南面以投石车堵截,意图将其困死在巴州以北、秦岭以南。”
“此次在下想知道, 这秦岭防线是否能”
姜云志看了长孙无逸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而长孙无逸则是耸了耸肩, 表示他不知道这事儿。
“看来刺史这次前来只是让明岸做个牵头, 并未询问过他。”姜云志笑了笑。
“倘若刺史问过明岸,应该也就不会由此疑问了。”
“哦”冯智戴精神一振, 双眼放光。
“年前颉利与突利合军, 近二十万大军直逼渭水之事刺史应该知道吧”
“知道。”冯智戴点头。
“在下有所听闻, 当日正是凭借着姜监正所制造的投石车和炮弹解了围, 之事在下并未亲眼见过,所以”
“哈哈哈”长孙无逸大笑不已,他实在是没想到冯智戴这次来时为了这事儿。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那你就放心吧,就算你父亲堵截谈殿的军队全军覆没,这秦岭防线也不会崩坏的。”
“当真”冯智戴双眼发亮。
长孙无逸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这也不怨冯智戴,在这个时期的人们看来,只凭着十几门投石车就打退突厥近二十万大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除非是神兵天降。
冯智戴来长安的时间已经是很晚了,那会儿别说是渭水之战了, 朝廷就连今年的旱灾都基本上想好对策了,因此他只是见过一窝蜂火箭这种火器。
一窝蜂火箭其实是属于无差别攻击,是那种不求致死但求降低甚至是抹消对方战斗力的火器, 其主要目标就是骑兵。
但炮弹不一样, 那可是开花炮弹,目的就是无差别打击,炮弹内的铁片和铁钉更是属于那种沾到了就得失去战斗力的东西。
这都是冯智戴没见过甚至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其实这次如果不是刺史前来我倒是忘了。”姜云志此刻的表情有些微妙。
“刺史记得联系一下令堂, 如果谈殿的士兵拼死向南撤退的话一定不要不计后果的阻拦,而是应该徐徐图之。”
“哦这是为何”冯智戴精神一振,他觉得今天他来对了。
“因为”姜云志看了看长孙无逸,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哀兵必胜”
冯智戴一脸震惊地看着姜云志二人,他属实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哀兵必胜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当谈殿决定向南撤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是属于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才选择向南撤退。
虽然只是个传话的,但冯智戴却知道此次镇压谈殿谋反的主要战场还是在秦岭的那道防线,因为朝廷现在没有空去处理谈殿,想要放着以后再说。
谈殿的士兵都是岭南人,习惯山地作战,在北方的平原地区战斗力无法发挥到最大,所以倒不是需要特别担心。
但能打到谈殿成为哀兵的地步, 那炮弹的威力得有多么恐怖
“谢过姜监正。”冯智戴满脸严肃的站起身,对着姜云志就是躬身大礼。
“事情紧急, 在下就先走了, 还望姜监正见谅。”
说罢, 冯智戴对着姜云志投去了感激的神色,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事儿对于姜云志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对于他父亲冯盎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如果冯盎没有防备,那极有可能会被仓皇撤退的敌军冲破阵型。
死于战阵之中倒不至于,但以后朝廷的惩罚是肯定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