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不退让,都不想吃亏,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本来这种谁也不愿意让步的“谈判”还将继续下去,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屋子里的奶奶突然急促地咳嗽了起来,并且颇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二位崔兄,家祖身体欠佳,今日就怠慢了,还望二位恕罪。”
说完,姜云志深深地躬身行礼,然后快步跑进了屋里。
崔永志和崔永和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留下了来时带的礼物,然后转身离去。
所谓的礼物不过是一点儿丝绸和药材,都是场面性质的,并非是真正的礼物。
毕竟,上门拜访总是不能空着手来的。
再者说了,就现在的情势来说,崔氏如果想要让荥阳郑氏的阳谋落空,单单是这么一点东西是肯定不够的。
屋子里,姜云志扶着老人坐起,轻轻的给老人理着后背。
“谢谢奶奶。”
“诶。”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奶奶是听到了他和崔永志崔永和的谈话,特意来给他解围的。
要说姜云志为什么知道这很简单。
奶奶的身体的确是不好,但那都是早年间跟随平阳昭公主四处征战和操劳所落下的伤病,大多是太肩膀和腿部,身体上虽然也有可断然不会出现剧烈咳嗽的症状。
奶奶的病是在骨头里,而非是在肺腑里。
安静了许久,奶奶突然开了口,只是声音格外的沧桑:“志儿,你长大了,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是面面俱到,就连奶奶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奶奶能帮得上你的地方不多,但若是用得着时奶奶还是不会让志儿你独自一人面对的。”
“谢谢奶奶。”姜云志低着头,语气平淡。
奶奶看不见他的脸,但却欣慰的笑了。
姜云志低垂着透露,朝着下方的脸上低落了一滴清澈的液体。
不是真正的祖孙,但真正的祖孙也不过如此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皇宫,立政殿里。
李世民正坐在书案后翻看着一封书信,旁边放着的是既没有署名也没有收信人名字的信封。
“二郎,这是”长孙皇后端着一碗莲子粥走了进来。
“哦,这个啊。”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孙皇后,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信。
“前两天那荥阳郑氏不是四处散播清河、博陵二崔祖上的事情吗今日那二崔就派人去了阿城。”
放下莲子粥,长孙皇后一脸的诧异:“去阿城是去找那个小先生了”
姜云志曾经在弘义宫被幽禁半年,长孙皇后也是知道他的,更知道那个小先生的称呼。
“嗯,就是去找那小子的。”李世民长叹一声,随后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长孙皇后拉下了李世民的手,亲自为其按摩着:“二郎何故如此烦忧”
“唉,朕本以为那小子只是个有些见识的少年,但如今看来他很不一般啊。”
长孙皇后的眉毛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哦二郎何出此言”
“这小子虽然没背景没家世,据他说家中的祖父母和父母都已经亡故,但他却能和二崔的继承人说得有来有回,并且丝毫不落于下风。”
“亡故可是那小先生不是说”长孙皇后的手停了下来。
虽然历史不曾记载长孙皇后的名讳,但文德皇后之名却流传后世,不过这文德皇后却是个干政极为严重的皇后。
文德皇后所谓的干政其实并不是像吕后那样直接干政,或者像是刘娥、慈禧那样垂帘听政,其实真正算起来文德皇后并不算是干政。
哥哥是当朝重臣,更是自己那皇帝夫君的入幕之宾,长孙皇后作为长孙无忌的妹妹也是颇有见地的。
别的不说,长孙皇后在位期间就经常给李世民提意见,而且极为擅长借古喻今,以此来匡正李世民在为政方面的错误,并保护忠正得力的大臣。
别人尚且不论,贞观最出名的大臣魏徵就曾经因为长孙皇后而少了一桩祸事。
那是李世民在为其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准备嫁妆的时候,因为准备了超越礼制一倍的嫁妆而遭到了魏徵的反对,李世民因此而大怒,甚至说出了“会须杀此田舍翁”的话来。
最后,是长孙皇后借祝贺李世民喜得谏臣之名为魏徵化解了一场灾祸。
所以说,长孙皇后在处政上帮了李世民不少的忙,纠正了他不少的错误,甚至在玄武门之变时更是长孙皇后亲自出了弘义宫,勉励诸将士。
而李世民晚年的那么多荒唐举措也都是在长孙皇后崩逝之后才有的,由此可见长孙皇后对李世民的影响有多大。
“不管那小子是怎么说的,现在他把自己所谓的身世说了出来,那他的身世就是这样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握住了长孙皇后的手。
“而且朕估计这小子说的不全然是假的,甚至极有可能是真的,毕竟这是涉及到族谱的大问题,即便是从表面上来看这小子家道中落无可查证,但二崔也是当事人之一。”
“所以,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不然的话二崔是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背起这桩债务的,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事情。”
“最起码,现在二崔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说着,李世民就把那封信递给了长孙皇后,而长孙皇后显然也是习以为常了,接过来就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这一看长孙皇后着实惊讶了一下。
“二郎说的没错,这小先生无论是在尺度还是在言辞上把握的非常之妙,不仅让二崔无计可施,还把自己摆在了最高点上。”
“这下子二崔怕是要头疼了,后又荥阳郑氏的步步紧逼,前又有小先生的不肯就范,他们是想甩脱这事儿都不行了。”
“是啊。”李世民也是感叹了一声。
“也正因为此才让朕确定了这小子之前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如果不是大家族的话是教育不出来这样的后人的。”
“而且他的身世朕已经让人查过了,并非是来自登州地区,而是来自于凉州。”
“凉州那岂不是”长孙皇后大惊。
“观音婢放心吧,这事是刀人做的,不仅没有留下痕迹不说,还帮着那小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抹除了。”
“现在除了刀人,天下再无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