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在一旁却惊呆了。
要不要这么可怕
居然都开始研究杂交水稻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杂交水稻是怎么回事,可想来杂交水稻能够增产增收,恐怕也是吸收了其他植物的优点。
他更加知道,陈子龙的研究是多么的伟大。
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有限知道的一点杂交水稻的知识,来帮助陈子龙更进一步。
“我建议你去野外寻找雄性的不育植株,用来和成熟的水稻杂交, 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就是左梦庚对杂交水稻仅有的那么一点点认识。
这还是因为前世袁先生的与世长辞,激发了他的兴趣,偶尔了解到的。
可跨越时代的技术理念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陈子龙的眼前打开了一扇窗。
“咦,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寻找野外雄性不育植株,这是一个十分艰苦而靠运气的过程。你们的经费够吗”
任何提升农业产能的机会,左梦庚都十分大方。
陈子龙却不接受他的好意。
“所有农场的收益里,都有一部分是我们农业部的, 所以经费方面, 你不需要操心。”
和其他的部门不同,农业部并非只是单纯的职能部门,还有不错的盈利。
因为农业部研究的任何成果,都会交给各个农垦公司实行。
农垦公司靠着这些技术大赚特赚,不给农业部一定的回报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农业部虽然在整个行政体系内默默无闻,但其实是最滋润的。
既然如此,左梦庚也就放心了。
陈子龙又想到什么,对徐光启恳切地道:“玄扈公,我们最近着实有了不少成果,打算添加到农政全书当中去,还请您首肯。”
徐光启只觉得他太小心了。
“老夫著书之时,本就想着能够造福百姓。你等有此善心,老夫算是借光了。”
得到了他的同意,陈子龙开心不已。他很忙,也不愿意闲话,转身又回了稻田。
傅以渐从远处跑来。
“统帅, 沧州传递回来的协议,需要您的签字。”
左梦庚大喜。
“看来是谈成了。”
徐光启也知道他事忙,能够特意跑来陪自己这么一会儿,已是殊为难得。
“你自去忙吧,别耽搁了正事。”
左梦庚只得对徐若琳道:“祖父你看顾着,要是凉了,便赶紧回去。”
徐若琳还未接过推车,柳如是乖巧,抢在了前面。
见此,左梦庚放下心来,跑回去处理公事了。
柳如是推着徐光启,陪着徐若琳,沿着乡间小路继续闲逛。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稻苗之间起起伏伏的身影。
徐若琳注意到,不禁问道:“你不认得他吗”
柳如是恍然。
“似乎见过。”
徐若琳轻笑道:“他便是陈子龙啊。”
“呀”
柳如是惊呼,难得有些失态。
“遥想当年陈子龙鲜衣怒马,纵横江南,一篇文章能当百万师。人都说,江南十分才气,他陈子龙独占八分。缘何到了这里,还做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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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说陈子龙从事“轻微下贱”的农活,可想到这里一视同仁, 不免卡住了。
不过眼睛却总是瞄向那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底颇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抑郁之感。
时光交错,她没有留在江南,陈子龙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书生。
没有相遇过的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爱情。
如今异地相遇,初次相识,柳如是也不知道是感慨一位大才子的消逝,还是在惊奇人物的际遇。
左梦庚回去后,和侯恂等人逐条审核协议,发觉全都和当初的预案一模一样。
“看来孟暗公他们谈的不错,这一次咱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张振秀傲气凌然。
“咱们大兵压境,岂容得朝廷三心二意”
曹文衡倒是多想了一些。
“咱们这里可以痛快签字,就不知道那位皇帝如何作想”
左梦庚已经拿起笔,在协议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傅以渐用印。
“大势之下,容不得他胡来。除非他敢冒着大明覆灭、江山葬送的罪名。”
崇祯虽然刚愎,但显然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因此三日后,山东和朝廷再次坐在了一起。
两边都签署好的协议,用了贵重的红绒布做封面,然后当场交换。
这就意味着,双方都认可的协议就此达成。
张凤翼满脸苦涩。
虽然山东方面保证了协议不会透露出去,可他不敢保证这筛子一般都朝廷究竟能够保密多久。
一旦传了出去,那些御史言官不能把皇帝如何,但是他这个谈判负责人,恐怕要被撕扯碎了。
“各位,协议既然达成,遵照约定,我方会尽快解救鲁王。不知贵方谁做使者,随我军一同南下兖州”
协议中的一个条款就是,山东方面负责解救鲁王脱困。
既然协议签署了,山东方面非常遵守信用,主动提及此事。
张凤翼一个激灵,陡然想起,还有鲁王这个定时炸弹呢。
也不知道兖州那边如何了
倘若在这段时间鲁王再出事了,估计崇祯肯定会拿他顶罪。
可要是救回了鲁王,即便协议的事发了,他也有所说辞,不至于百口莫辩。
“如此,便由高公公、卢大人随贵军前往。”
谁作为使者前往兖州,这是早就说好的。
当下,双方散去,高起潜和卢象升却留了下来。
山东遵守协议,当天便收拾兵马,原路返回,一直退到了德州。
京畿东部的危险一朝解除,朝野内外,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邦华带着高、卢二人继续南下,将他们交到了茅元仪处。
第二军早已得到统帅部命令,已经开始向南运动。
不过第二军的运动颇为诡异,没有直扑兖州。
第四师从戴村坝南下,一部占领汶上,一部占领宁阳,截断了东江叛军北上逃回济南的道路。
第二师则绕路向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济宁。
而在蒙阴的第三师,则已经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泗水,在很远的东面建立了防线。
南面的邹县一带也有新军部队在佯动,迅速被叛军侦知。
看看四周,孔有德、耿仲明赫然发现,他们唯一能去的方向,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而他们此时还没有想明白,接下来会引起怎样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