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罗湾海战是中国人第一次在海洋上击败西方殖民者。
这对于农耕为主的中国来说,毫无疑问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
然而搞笑的是,如果探讨料罗湾海战的起因,荷兰人居然是受害者。
1624年,荷兰人在澎湖建立城堡。
这个举动极大的刺激了明朝。
当时的福建巡抚商周祚派遣优势兵力将澎湖包围,逼迫荷兰人撤退。
这虽然是一次反侵略的伟大胜利,但是在之后的交涉当中, 明王朝体现了一贯的傲慢和业余。
商周祚在给荷兰人的交涉信中提及,如果荷兰人退出澎湖、返回台湾的话,那么朝廷愿意保障福建和大员之间的商贸往来。
荷兰人的殖民侵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经商赚钱。
得到了明朝官府的保证,荷兰人痛快的撤退了。
然而明朝官府并没有履行承诺。
福建地方政府明知道海禁令的存在,还许诺了空头支票欺骗荷兰人。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 荷兰人只好展开走私业务。
在许心素被郑芝龙击败后,荷兰人还同郑芝龙签署了商贸协议。
但郑芝龙跟福建官府一个德行,也不重视协议。
合约中规定的供货量始终没有完成。
荷兰人对此颇有怨言,并向郑芝龙提出要求,希望获得在中国沿岸的自由贸易权。
为此荷兰人还释放了善意,主动帮助郑芝龙击败了当时他的主要对手,海盗李魁奇。
结果事后郑芝龙又没有履行承诺。
实际原因是,当时的郑芝龙官位仅仅为参将,根本没有决定商贸往来的权力。
他为了击败李魁奇,只不过是忽悠和利用了荷兰人而已。
加上当时赴任的新任福建巡抚邹维涟对郑芝龙本就不满,到任后进一步加强了禁海令。
当时前往大员的许可证仅仅只有六张。
这无疑导致了荷兰人的商贸陷入了困境。
在连续获得承诺并付出代价、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后,荷兰人的耐心终于到头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的决策者们,决定利用武力来实现自身的目的。
兼管巴达维亚华人事务的汉斯·普特曼斯成为了执行军事行动的最高统帅。
4月30号,巴达维亚方面派遣人员前往大员,通报了即将到来的作战。
6月2日,巴达维亚方面集中了六艘战舰,同时搜罗了过往的船只,借着西南季风向中国沿岸进发。
最终,这支侵略军拥有了十三艘盖伦战舰,武力不凡。
南澳成为了首战之地。
在旗舰上观察了南澳的情况后,汉斯·普特曼斯极度傲慢, 认为这样的一座小岛根本挡不住荷方的进攻。
7月7日,荷兰殖民者悍然对南澳岛的明军发动了进攻。
把总范汝耀无惧生死,果敢应战。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明军虽然困守在孤岛上,但是借助着陆炮射程远、威力大的优势,依旧和荷兰人打的难解难分。
别看在当今的世界上,荷兰人的海上力量首屈一指。
可实际上荷兰人的战斗力十分的拉跨。
荷兰人就如同海上泰迪,基本上是能惹事儿,但平不了事。
面对着区区数百名明军防守的南澳岛,荷兰人集中了十三艘盖伦战舰围攻了整整一天,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把总范汝耀虽然身受重伤,还有十七名士兵阵亡,可荷兰人的损失也不小。
“将军阁下,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在这样的荒僻小岛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一位荷军将领提出了建议。
汉斯·普特曼斯立刻从善如流。
“我们应该去更好的地方,让该死的明人了解我们的意志。”
于是荷军撤退,舰队开始北上。
范汝耀不顾重伤,再次派人向福建地方官府传递军情。
可惜福建多山的地形决定了,陆地上的信息传递远远比不上海上的行军速度。
南澳岛的情况还没有传到福建巡抚的耳中, 荷军已经开启了第二波进攻。
7月12日,荷兰舰队来到了厦门。
此时的厦门港内,停泊了几十艘明朝和郑芝龙的待修船只。
偏偏厦门守将张永产此时正在泉州操办器械,郑芝龙又远在福宁,结果导致厦门群龙无首。
汉斯·普特曼斯大喜过望,立刻挥军突进港内,对明军发动了突袭。
明朝停在这里的船只全都处于修补状态,根本来不及拔锚起航,就在荷军的炮火打击之下损失殆尽。
经过一天的激战,明军被击沉大型战船二十多艘、小型战船十余艘。
厦门的海上力量被横扫一空,损失殆尽。
这一下福建地方官府终于明白事态严重了。
可没有了海上力量,当地官府面对着荷兰人的舰队无能为力。
任凭荷兰人封锁了厦门湾四处劫掠,不得不给福建巡抚衙门以及郑芝龙传信。
福宁。
相比起战火弥漫的厦门,这里一片安宁。
郑芝龙安逸的躲在自己的旗舰之上,甚至还有心情钓鱼。
厦门的战报就在他的身旁,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陪着他钓鱼的左华同样安之若素。
“一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这一次你的损失可是不小。”
郑芝龙凝视着平静的海面。
“我是朝廷官员,当然要听朝廷的。巡抚大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左华内心偷笑,对于郑芝龙的无耻又有了新的认识。
“相信要不了多久,巡抚大人就要对你倚为长城了。”
明白他这是在讽刺,郑芝龙毫不在意,而是起了考教之心。
“左将军,你觉得我军当战于何处?”
左华针锋相对。
“如今说起这个,恐怕还为时尚早。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一官是在等刘香吧?”
郑芝龙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大笑。
“哈哈哈,知我者、左将军也。”
他又问道:“以你之见,这一次刘香可会出手,帮着荷兰人为虎作伥?”
左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刘香,盗贼也,有何道义廉耻可言?为了对付一官,刘香这等人什么做不出来?”
郑芝龙握着鱼竿的手不由一紧,铜色的肌肤下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