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四年二月初八日,南明朝廷如期缴纳本年的岁币、茶叶布匹等各项物资。
双方在徐州交割,侯询与阮大铖分别代表齐、明两国,在徐州望月楼上再次重申了两国的“兄弟之谊”。
南明方面,阮大铖将太初元年以来逃往江南的齐国罪犯主要为湖广一带的土豪劣绅约两百人,交到大学士侯询手中,由徐州引渡回均州。
作为回报,侯大学士当众宣布,将驻守淮河防线的第四兵团秦建勋部撤回湖广,并保证,接下来的时间里,齐军将不再威胁合肥。
整个交割过程顺利而平稳,一艘艘装满银子茶叶布匹的小船,从合肥渡过淮河,抵达徐州码头,简单的登记造册后,便用马车装载,由商会发往大齐各地。
与南明朝廷的这次交接,如武定皇帝所料,平稳而有序,波澜不惊。
二月十二日,平安道发生叛乱,部分朝鲜大户不愿离开故土,发动佃户袭击驻守平壤外围的齐军,杀死杀伤数十名战兵。
这次叛乱很快被邓长雄率兵平定。
为避免叛乱扩大化,邓长雄没对朝鲜人进行大规模报复,只是斩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缙绅。
经此一战,朝鲜局势终于平稳,二月二十一日,第一批朝鲜富户踏上前往沈阳的旅程。
与此同时,满天星带着群晋商继续在平安道各处收钱。
据谢阳回报,到二月底,满天星的汇通银铺,已经收了五百多万白银,其他晋商们的存款业绩也令人欣喜。
眼看着猪养肥了,该杀猪了。
今年刘招孙的主要精力将投向北方,及全国之力对付远道而来的毛子。
而对东边朝鲜、南边明国,以及西边的张自成,帝国将会采取守势。
早先提到的登陆倭国,将被无限期延迟,起码要等到八年之后,至少解决掉两個敌人后,才有可能痛殴德川家光。
最大的敌人在北方。
获得欧洲列国支持的沙皇,铁了心要和东方新邻居干到底。
当然,以十七世纪运输条件,沙俄根本无法克服,西伯利亚糟糕的地理气候即便是三百多年后的日本关东军也同样无力,从莫斯科向库页岛投送上万人规模的军队。
刘招孙深知这一点,所以对库页岛形势一直没怎么关注。
直到前几日听说,逼近宁古塔的哥萨克人已经过千,这大大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大规模军事干涉当然无从谈起,不过,小规模渗透还是可以做到的。
化整为零的哥萨克人,陆续在雅克萨城汇合,补充之后,他们继续向东进发,渐渐威胁库页岛。
与此同时,侵占科尔沁草原的杜尔伯特部得到沙俄全力支持。
杜尔伯特部大汗札萨克刚刚赶走科尔沁人,这位黄金家族的子孙,决定效法林丹汗,他苦于没有法理,于是勾结沙尔胡图克图。文網
这位佛教拉马图克图,带来了自称在武当山开光过的金佛应当是真武神神像。
两人一番商业吹捧,互相称呼对方为忽必烈再世和重生。
靠着这番彼此炒作,拥有俄国人支持的札萨克大汗,实力迅速提升,俨然已是草原之主。
占据科尔沁后,札萨克忙于收拢联络蒙古部落,暂时没有东侵迹象。
刘招孙却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打下个林丹汗,札萨克又要冒头,蒙古草原的权力游戏就像是打地鼠。
朝鲜战争刚结束,各部急需休整,这个季节也不适合对草原发动攻击。
兵部会同参谋部制定了一份秋季作战攻略,民政和商会也接到旨意,要求半年之内完成西征准备。
战后片刻宁静再次被打破。
当务之急是要守住库页岛,全歼来犯之敌,根据江流儿发回的情报,逼近宁古塔的哥萨克约为一千五百。
二月初,武定皇帝带着他的一众扈从,过铁岭开原,向北进入抚远,视察北方防线。
根据双方战力对比,要全歼来犯之敌,须再向库页岛派出援兵一千。
车队碾过泥泞的路面,吱吱呀呀向北前行,过了抚远,便出了大齐疆域,往前走便没了水泥路。
“宁古塔有多少兵力”
“五百不到,前年赶走哥萨克人,第五兵团主力便撤了回来。”
库页岛上屯田刚刚开始,耕地不足,粮食物资奇缺,如果不是像哥萨克人那样就地抢夺,军队在岛上很难生存下去。
武定皇帝准备将这片土地,当做征服美洲的前进基地来建设,他不想复制殖民者在北美的那套玩法:对土著人斩尽杀绝。
“五千人无法立足,蒲总兵早早让战兵撤走了,现在留下四百多人。”
听完李三光介绍,太上皇心中忐忑。这四百多人还要分成两路人马,一路镇守宁古塔,一路镇守库页岛。
“好在,当地土民与哥萨克人不共戴天,很多人自愿加入大齐充当辅兵,加起来,兵力当有两千多。”
“轰轰”
外面忽然传来剧烈爆炸声,如同天空掉落的炸雷,马鸣不绝,车队一片嘈杂。
爆炸掀起的热浪轻松推开马车车门,将两人推翻在地,外面响起一片惊呼,接着是火铳鸣放和弓弦震动声。
片刻之后,裴大虎探进来半个脑袋,见太上皇安然无恙,小心翼翼道:
“陛下刚才有一伙贼人埋伏在林中,投掷炸弹,看手法,像是锦衣卫。”
刘招孙哦了一声,没想到大明已经灭亡这么多年,还有前朝余孽,想要刺杀自己。
“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多人都想杀朕,有活着的吗”
裴大虎连忙道:“回陛下,刺客共有二十多人,大部分已被禁卫军当场斩杀,抓了两个活口。
类似这样的刺杀阴谋,太上皇每次出游几乎都能遇到,刺客身份五花八门,籍贯遍及南北,有前明士绅,有张春旧部,有天启皇帝的旧臣,还有被抄略家产的山东商户,偶尔还会些建奴余孽
武定皇帝对这些刺杀早已见怪不怪,最开始时还会审问对方为何刺杀自己,得到的答案也是千奇百怪,除了给前明皇帝朱由检报仇,给后金汗黄台吉杜度报仇,给被抄家灭族的大户报仇,还有的刺客竟然说是因为不能参加科举,所以非要让刘招孙死。
经历过数十次爆炸、投毒、冷箭、纵火等一系列刺杀行动后,穿越者开始对这些刺客不再感兴趣,只把他们都当成是死人看待,每次禁卫军抓住刺客后,便交给蓑衣卫处置,刘兴祚或是章东亲自审问刺客,在审出刺客同党后,便将秘密处死,在这整个过程中,刘招孙甚至不会看刺客一眼。
不过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不知是朝鲜叛乱引发了太上皇的恻隐之心,还是因为武定皇帝今天实在是闲得无聊,他让裴大虎把那两个幸存的刺客带到龙辇前,他要会会这些久违的刺客。
“陛下,这都是些亡命之徒,有什么好见的,一刀剁了就好。”
东方祝担心太上皇安危,在旁边低声劝道,刚才大爆炸中,东方公公也受了伤,此刻正捂着脑袋,耳边嗡嗡作响。
“这些贼人前赴后继刺杀朕,想来也是不容易,朕好久没看他们了。”
片刻之后,两个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刺客被拎了过来,跪在马车前面,刘招孙轻轻跳下马车,一手推开挡在前面的盾牌,缓缓抽出雁翎刀。
森悌正要开口对两个刺客进行宣判,武定皇帝挥刀打断,刀尖指着地上的刺客道:
“你们是什么人朕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刺杀朕,刺杀朕倒没什么,今日又害死朕多少战兵。”
太上皇环顾四周,马车周围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提醒活着的人,刚才这里还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暴君呸”
一口掺杂着鲜血的唾沫喷射而出,朝向武定皇帝站立的位置飞了过来,血沫飞行几尺便软软坠落,周围立即涌上一群卫兵,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裴大虎勃然大怒,将那颗高昂的头再次按了下去。
“住手”
刘招孙挥退禁卫军,伸出雁翎刀,刀尖抵在刺客下巴上,缓缓将他脑袋托起,一张愤怒破碎的脸,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天底下,想杀朕的人,可以从莫斯科排到天心城,即便朕真的有罪,那么,你又有何德何能,能代替天下人杀朕呢”
刺客被打得奄奄一息,茫然失措的望向站在他眼前身材魁梧至极的齐国太上皇,面对自己刺杀的对象,刺客这时才终于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裴大虎挥了挥手,一名卫兵端起一盆凉水,直接浇到那人头上,二月的辽东虽然已经入春,还是滴水成冰的极寒天气,这盆水浇在刺客身上,那人冻得牙关打颤,全身立即缩成一团。
两名卫兵像拖死人一般,将那个冻成一团的刺客朝河边拖去,剩下的一个跪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等他反应过来,卫兵已经开始在河面凿冰,咔嚓咔嚓挖出个水桶粗细的洞口,刺客被五花大绑,吊在了冰层洞口,卫兵将舀起的河水,从刺客头顶浇灌下来,刺客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具冰雕。
“说吧,为何要刺杀朕实话实话,朕可以不杀你。”
武定皇帝望向另一名刺客。
“我,我是”
“大胆,在太上皇帝面前要自称草民”
裴大虎抡起刀鞘又要打。
“住手”
刘招孙示意禁卫军统帅退下,然后充满慈爱的望着这名最后的刺客。
这是个四五十岁的长者,面黄肌瘦,满目沧桑,手指颤抖,不敢抬头看人。
“这位大哥,你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受人蛊惑吧,朕可是你们的大救星,你却来杀朕了。不过不要紧,说吧,说你为何要杀朕,实话实话,朕可以既往不咎,饶了你。”
刘招孙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个小老头,像一位长者准备开导误入歧途的年轻人。
“草民,草民是前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远亲的佃户天启四年”
裴大虎再次打断道:“什么天启六年,朱由检三年就死了,没什么天启了,那是武定元年”
“是是,是武定元年,大军到了河南,你们把骆思恭大伯的田产抄没了,家产抢光了,人也杀光了。”
裴大虎怒道:“既然杀光了,你又是谁”
“回,回军爷,小人是骆老爷家的长工,给他们家放牛的。”
“长工”刘招孙若有所思,“你主人家的事,和朕无关,你应该去找沈炼,找他报仇啊,当年是他杀骆思恭的,你们找朕干什么”
沈炼死去多年了。
“大齐商会把牛羊马匹都收走了,小人吃不上饭,又爱赌钱,不得已便入了闯军,跟着刘宗敏打仗,在河南被蒲总兵打败,逃去山东,成了王老爷的乡勇,王老爷他们又被齐军打败,赶着饥荒,没饭吃,就跟着他们来这儿了”
“他们”
“他们是骆家家丁,商会抄家,把他们存在骆老爷家的银子也抄了,所以才一直不死不休。”
“哦,原来如此。你命苦啊,五十多岁的人,还要来刺杀朕。”
刘招孙喟然长叹。
“你可知,有多少刺客死在朕手里吗”
老头刺客立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草民不知刺杀的是太上皇,若是知道了,死也不会来了,他们只说是抢个大户。”
武定皇帝将刀缓缓收回刀鞘,登上了马车。
“朕说话算话,饶你不死,不过,刺驾大罪,终究难逃,发去宁古塔,协助江流儿他们守城吧。”
注:
1、:???????;1235年3月6日-122月15日,全名八思巴罗追坚参。藏传佛教萨迦派第五代首领,西藏萨迦政权的创始者,第一任萨迦法王。元朝第一位帝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