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祁镇醒来,揉着眼睛,周贵妃以不知所踪。
朱祁镇望着床上的褶乱,手上褴褛条条的小衣,思绪回到昨天夜里。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周贵妃在床闱之中,尽力迎合,有些方面,不能用开放了,简直就是大胆。
“陛下醒了。”
周贵妃早就穿戴整齐,眉眼角处好残存着昨夜的风情,娇媚的面容更显妩媚,眸子底下的熟怨消散殆尽,全是满足。
开口的时候,周贵妃甜腻的嗓子还带着一丝沙哑。
周贵妃服侍着朱祁镇起身,洗漱,又亲自下厨做了早膳。
可以说,周贵妃处处周到,服侍的恰到好处。
“爱妃昨夜满不满意,朕,有没有把你你喂饱啊。”
朱祁镇慵懒问道。
“陛下,陛下昨夜,昨夜故意欺负妾身。”
周贵妃一脸的羞愤,粉面涨红。
昨夜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等早上想来,这分明就是糟蹋人啊。
朱祁镇温存一下,便去了文华殿。
金英禀告,说是司礼监草拟好的圣旨已经传到了礼部。
虽然皇帝有的封赏有违规制,但礼部还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朱祁镇的眉头。
再加上事先与金濂通过了气,金濂在礼部这么些年,自有自己的威信和法子。
这一次,朱祁镇可算是大方的不得了。
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还有各种一品,二品的荣衔,还有林林总总几千匹的绢。
圣旨下发的之后,最先找上门来弄得,居然是王佐。
朱祁镇本以为王佐之前来谢恩的,要知道,他给王佐的恩赏,几乎是文臣之极,与张辅并列。
可哪知道,王佐这番前来,居然是反对的。
他反对的不是封赏,而且封赏的这笔银子让户部出。
“陛下啊,户部已经空了,户部是万万出不得这这笔银子的啊。”
这下子把朱祁镇给气笑了。
这位老大人提出理由,未免实在有些太过无礼了。
王佐老脸一红,可还是梗着脖子。
虽说俸禄出自户部是天经地义,可对于一个没钱的户部尚书,什么狗屁的天经地义。
没钱,没钱,就是没钱啊。
要知道,每一份荣衔,都是一份俸禄。
这俸禄,都是户部出的。
这一品,二品的俸禄本就不少,往常的时候,要是一两份下去,王佐也就认了。
可这他娘的是几十份啊。
王佐口中,户部如今已经是到了库里可以跑马的地步,他也为今年巨大的亏空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现在皇帝又再来这一手,这不是直接让户部揭不开锅了?
不,这已经不是揭不开锅了,这是直接把锅给砸了。
王佐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朱祁镇以为王佐是要做这个王老抠,故意夸大其词。
就这么些赏赐,大明朝的户部,难道都发不出来?
这是正统年间的大明户部,又不是崇祯的户部。
永乐,洪熙,宣德,三朝几十年来积累的财富,怎么可能如同王佐说的,已经入不敷出了。
眼见王佐哭穷,朱祁镇索性让他说说,这亏空有多大,又是从哪来的。
谁知,王佐早有准备,从袖子中递上了奏章。
朱祁镇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密密麻麻,不下千字。
这里面,记载着这几个月朝廷的大小支出。
其中最大的一项,莫过于今年的亲征。
御驾亲征之际,虽说用宣大七府的夏粮代替了行军粮食。
可那毕竟是十几万的大军,还有十多万的民夫随行。
这随便动动,哪哪都是钱啊。
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光是这一项开支,几乎就将今年朝廷一大半的税银拿了下去。
还有浙江,福建的民变,朝廷也在这两省用兵,不单单是笔巨大的开销,而且打完了仗,为了恢复民力,休养生息,安抚百姓,朝廷肯定是要减赋的。
接着,各地的水灾,旱灾,兵灾,该免除赋税的免除,该赈济的赈济。
更要命的是,今年好几处的水灾都是往年的富庶之地,纳税大户。
这是老天都在和户部作对啊。
而户部能用的银子,王佐也没藏着掖着。
五十二万两,这是历年结余和今年秋粮之前剩的银子了。
王佐很贴心的把每一笔的用途交代的一清二楚,发挥什么作用,何等的轻重缓急,让朱祁镇简直是无可指摘。
朱祁镇越看越头大,匆匆翻到最后,已是明白了。
卧槽,别说收支平衡了,今年妥妥的财政赤字了。
王佐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秋粮入京之前,户部反正拿不出一两银子拿去发俸禄赏赐的。
陛下,你瞧吧,户部已经这般是这般大的窟窿里,老臣这般,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朱祁镇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最大的那项御驾亲征,和自己推不掉关系啊。
“朕先说,封赏是一定要封赏的。”
朱祁镇先是定下调子,难处我知道,咱俩一起想办法。
“王师傅的难处,也是摆在那的,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师傅,朕和你一起想想办法,从哪挪出点银子来。”
王佐目不转睛的盯着朱祁镇,盯的朱祁镇心里有些发毛。
果然,王佐目光炯炯,开口道:“臣请陛下,开内帑以补国用。”
王佐理直气壮,内帑是陛下的,户部也是陛下的,陛下拿自己的银子补户部的银子,理由很充分啊。
至于户部补内帑……
公私分明,何来的混为一谈。
朱祁镇虎躯一震。
卧槽,这是把主意打到朕的身上来了。
朱祁镇反应过来什么,封赏没钱,这就是王佐找的理由。
只要自己答应开口,出的绝不可能就是这么点银子。
依照他的如意算盘,想来逮住了朕的羊毛,非得往死里薅不成。
说不准,今年的亏口,全都让朕填了。
而且要是开了这个口子,日后岂不是朝廷没有银子,不全都要拿朕的银子去用。
朱祁镇看了眼金英,金英心领神会,面漏难色:“王公恐怕不知,这内帑的银子,如今也是所剩无几……
陛下,也难啊。”
朱祁镇立马也是一副地主家没余粮的模样。
“金英,你岂敢胡说瞒圣”,王佐大声反驳:“内帑之中,明明还有金二十万两,银一百八十万两,何来的所剩无几。”
朱祁镇:卧槽,卧槽,卧槽……
他,他这是盯上多久了。
王佐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内帑的多少,天下谁还能有我户部尚书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