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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 生了这么个蠢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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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土木堡一别之后,今日再见,这位兵部尚书短短的时间里苍老了不少。

邝埜老泪纵横,颤声说到:“陛下总算回来了,老臣,老臣每日都在悔恨,老臣当初就不该让陛下冒此等风险,老臣糊涂啊,都是老臣,让陛下受了这般的苦,老臣愧对先帝啊。

老臣得知陛下从瓦剌回来,老臣,老臣都感觉像是做梦,直到方才看见陛下,老臣这才知道不是做梦,陛下真的回来了。”

邝埜这番话,全然不符合君臣之间的对话。

君臣之间的对奏,字字都要斟酌再三,句句都需得推敲,半点都马虎不得。

这番话,都要更像是寻常人家对死里逃生来的的晚辈的担心和后怕。

一向强硬示人的张辅也红着眼睛在一旁。

朱祁镇知道这二人对自己忠心耿耿,心里也是颇为感动,对两位老大人也是温言相对。

“邝师傅和英国公如同朕的长辈,朕又何尝不明白两位老大人的心意,这些日子,让邝师傅和老国公既要为朕操劳军务,又替朕担惊受怕,朕是辛苦二位老大人了。”

这一番举动,让不知多少还跪在地上,余光偷偷扫见的人眼红的紧。

这两位老大人,真是简在帝心啊,本官什么时候能得陛下如此对待,那可真是一飞冲天啊。

再看看代王爷,那可是和先帝一辈的,陛下理都没理,还不是照样和他们一样,老老实实得跪着。

安抚完两位老大人,朱祁镇放眼望去。

这一刻的朱祁镇,心情也是格外的激情澎湃。

他根本就数不清眼前有多少人,只知道刚才万岁的声音,山呼海啸一般。

他头皮发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觉得这……才是天子该有的排面。

地动山摇,万岁不绝。

朱祁镇放眼望去,除了扶起的两位老臣,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低下脑袋,没人敢直视天颜。

这种感觉,好像天地之间唯我独尊一般,真是……爽的不能再爽了。

朱祁镇心中暗想:“怪不得自古以来想做皇帝的如过江之鲫,人人都想坐龙椅。

这种排面,哪怕过上一天,就在死在龙椅上,那也值了啊。”

朱祁镇扭过头,朝着身后井源说到:“井卿家,让诸卿免礼。”

井源立马反应过来,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大声道:“陛下有旨,诸卿免礼平身。”

他的声音,能传到的地方并不远。

前面跪着的官员听到圣旨起身以后,后面大大小小的也自然跟着动身起来。

代王朱仕壥立马上前:“臣,代藩朱仕壥,参见陛下。”

代藩……

朱祁镇立马清楚了眼前人的身份。

代简王朱桂之孙,其父与永乐十六年病逝,这王位也就顺理成章落到了他的头上,正统十三年被朝廷册封为代王,也就刚刚继承王爵不到两年。

朱祁镇对这位大明亲王没有丝毫印象,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是不冷不热的面上客套了几句。

朱仕壥心底有些许失望,在他心里,代藩和其他的藩王可大不一样。

自己的祖母,也就是第一任代王妃,也是出自于南京魏国公府,是中山武宁王的幼女,太宗文皇后的嫡亲妹子。

所以代藩一支,身后也是既有朱家的血,也有徐家的血啊。

自己和皇家,那可是亲上加亲的血缘关系啊。

“陛下”,朱仕壥笑着开口,“陛下这一路舟车劳顿,陛下驻陛大同,请陛下屈尊王府,王府苦寒,还请陛下恕罪。”

朱祁镇哈哈大笑,“无妨,无妨,客随主便,代王叔这一说,朕还真的觉得有些乏了。”

转过头,朱祁镇说道:“除了邝师傅,英国公,还有井卿家,袁彬随驾以外,告诉其他官员,各自回各自的衙门办公,各司其职,各理其务,不得怠慢。

朕若有事要问,自然传他们,不可荒废了政务。”

圣驾进城,径直向代王府而去。

代王府虽说在大同这个边塞要城,但好歹也是个亲王府,该有的什么都有,可是一点都不寒酸。

按明制,亲王王府在营建的时候自有规制,三大殿,宫墙什么的一应俱全,只是在材料,规格上区别于皇城。

所以朱祁镇才不相信自己这个便宜王叔的鬼话,果然,一路走来,一个大同城,光是代王府怕是都占去了四分之一。

到了主殿,朱祁镇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之上,然后给众人赐座。

众人先是谢恩之后,才敢落座。

即便是落座,也是只敢坐上三分而已。

朱祁镇先是点了邝埜,接着又是张辅,对大致的情况处境有了个了解。

当务之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回来的消息传回京师。

几人心里都清楚,只有如此,才能安定大局,断了一些人不该有的念想,免得滋生什么不忍之事。

朱祁镇将此事交于张辅去做,用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师。

在这其中,朱仕壥很懂事的装聋作哑,做个摆设,就在一旁陪着笑,一字也不掺和进来。

国家军政大事,他一个亲王,避都避不及,哪里还敢上前贴过去。

大明朝立国至今,经过建文,永乐年间的削藩,对待宗室几乎是养猪政策,好吃好喝养着,但就是不准参与政事。

这是条红线,在这里面的,随便你这么折腾,只要不是天怒人怨,无法收场,总归皇家是要亲亲相隐,大事化小。

可要你敢碰了这条线,皇家就敢六亲不认,拿你的脑袋立个典型。

经过建文,永乐年间的几番折腾,如今的代王,早就不是上马领兵,下马治民的九大塞王之一了。

他朱仕壥,也乐的做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大抵半个时辰之后,朱祁镇便有些乏了。

见朱祁镇有些乏意,张辅,邝埜,井源等人识趣的告退。

朱祁镇是皇帝,住在王府后宅倒没什么,可他们都是外臣,自然不能留下来。

出了王府,张辅笑着搓搓手,第一时间就截止了井源,袁彬二人。

刚刚议事,都是挑重要的说,至于朱祁镇怎么回来的,在瓦剌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间太过仓促,朱祁镇也只是一笔带过,只说多亏井源,袁彬二人。

所以想要了解陛下的情况,还不得从这二人入手。

一旁停下脚步邝埜则是上前,郑重其事的朝二人拱拱手:“陛下北狩期间,多亏了两位随驾陛下左右,两位,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本官代百官,代天下百姓,谢过两位了。”

井源拱手回礼:“老大人言重了,井源此举,不过臣子本分罢了。”

袁彬嘴里发干,兵部尚书给他拱手,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回。

于是半天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与一本正经,严肃不能再严肃的邝埜相比,张辅就显得随和多了。

“井源,还有那个……”

张辅一时间想不起名字。

“回国公爷的话,小的叫袁彬,锦衣卫校尉。”

袁彬赶忙开口说道。

“哦,对,还有袁校尉,你们两位如今可是立下大功。

陛下现在在代王府歇着,你俩也没啥事,这些日子,在瓦剌那,想来也受了不少苦。

老夫刚刚让人去大同最好的酒楼包了一间,今日本国公做东,给两位接风洗尘,好好补补,如何?

对了,本兵,您看看你要不也赏个脸,一同前去,怎么样?”

邝埜想了想,居然点头答应下来。

井源没有推辞,这种社交场合他已经见怪不怪。

吃饭喝酒,饭局上的重点永远不是在吃饭。

倒是袁彬,激动的有些找不到北。

国公爷请客吃饭,和兵部尚书大老爷,驸马都尉在一张桌子上,袁彬以前就是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还能有这种机遇啊。

张辅此番举动,接风洗尘不假,想套些话也是真的,但示好的意味也是尤为明显。

他看的清楚,这二人明显已是天子心腹,日后回到京师,前途,不可限量啊。

先前井源这个驸马都尉只不过是个闲散爵位,和他们这些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挣回来的爵位那可完全不同。

驸马都尉虽是在伯之上,侯之下,可你去问问,哪家伯爵愿意拿自家爵位去换个驸马都尉来?

要是换了,那把祖宗给气活过来。

驸马都尉这个群体,如今多是靠脸被皇家看上

这样的人,在勋贵圈子,怎么可能受待见。

但这个井源,就大不一样了。

他本先从军,金戈铁马,骁勇善战,出奇制胜,立下赫赫战功,累受皇帝敕令嘉奖。井源因战功尚娶嘉兴大长公主。

人家,是有实打实的功劳打底的。

这样的经历,与那些使他与那些个整日只会吟些酸诗,靠着女人过活的驸马都尉们截然不同。

凭着一点,就拉进了他和不少勋贵的距离。

也不怪勋贵们和这些个驸马都尉尿不到一个壶里,勋贵是什么?

挣爵位的,那都是脑袋栓到裤腰带上玩命的主。

那些个勋二代,三代们,从小都是锦衣玉食的,又不用科举,最多读读兵书,练练武,嫡子继承爵位,其余的在各府的照拂之下做个武官,也算有份不错的前程。

念书?

老子又不科举,念个屁的书。

你说说,这咋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会提刀,会杀人,这多对勋贵们的脾气,所以井源自然而然就被接纳。

可哪怕关系再好,井源毕竟还是勋戚,嘉兴大长公主薨了也有几年了,井源和皇家的关系,只会是慢慢淡下去。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张辅估摸着,凭借此次的功劳,井源弄不好,还真能拿上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这含金量,和驸马都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从勋戚,到勋贵,这可是质的飞跃啊。

还有那个袁彬,别看现在只是个小角色,可那王振傍上陛下大腿之前,不也是个小玩意?

张辅甚至心底闪过了给井源续弦的念头。

男人嘛,身边怎么能没个女人。

身边没个女人,这家还叫家?

英国公府还有个外甥女,不算远,年纪二八,可品性好,人善,相貌端正,秀外慧中,管家,女红个个是把好手。

张辅想着两人,就是年纪差点……

不碍事,男人越大越会疼人啊。

张辅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要是能把这两人撮合到一起……

不过这也就是个念头,张辅也就想了一下,然后立马打消。

给驸马都尉张罗着续弦,自己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不是。

张辅招呼着:“走,走,走,喝酒去。”

此时的正殿,朱祁镇身边只留下一个海别站在一旁,而他自己,正在和代王寒暄些没有营养的话。

说着说着,朱祁镇,突然一拍大腿,吓得朱仕壥一个哆嗦,差点跪了下来。

咋了,咋了,自己哪是做出了不成?陛下咋就一下发火了。

他那里知道,朱祁镇懊悔极了,完蛋了,刚刚说着说着,咋就把热气球的事给忘了。

一个大好的装逼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陛下,陛下……”

朱仕壥小心翼翼喊到。

“嗯?”朱祁镇回过神来,“王叔何事啊?”

“我何事?”朱仕壥愣了一下,不是你有事吗?

朱仕壥立刻接过话,“臣是想说,陛下要不要先去后殿歇息一番,再用膳也不迟。”

朱祁镇点点头,“那就按王叔说的,朕的确有些乏了。”

起驾之后,王府前殿二殿之处,代王妃,嫡长子,侧妃带着一众大大小小的妇孺早就等候多时。

见皇帝走来,连忙迎面跪接。

“臣,代王子朱成鍊拜见陛下。”

“臣妾拜见陛下。”

每人都是面色红润,衣着都是华丽无比,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贵气,妇人的首饰更是看起来价值不菲,精美绝伦。

可这仪态大方之下,每人都是无比的紧张。

这可是皇帝第一次驾临代王府,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后殿,朱祁镇和颜悦色,倒是让不少人心下放松不少。

这一松,有人就忘乎所以。

当听到朱祁镇正欲沐浴更衣之时,朱成鍊一副都是男人我懂你的样子,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说到:“陛下,这是王府的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家世清白,让她们伺候陛下,真是再好不过。”

说罢,几个精心打扮,身材丰腴,美艳动人的女子上殿前来。

殿内所有人一下子都僵住了。

很显然,朱成鍊此举并未与任何人商量,完全就是就是自己擅作主张。

朱仕壥脸一下子白的可怕。

这是自己的种?自己这么就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

往皇帝身边塞人,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竟敢做这种事?

朱成鍊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那遥洋洋得意。

这些个尤物他自己都不舍得享受,拿来讨好皇帝简直就是用对了地方。

皇帝在瓦剌那那么久,想来早就憋坏了,自己这也是解人口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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