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总是裹挟料峭的寒意,转过淡烟流水的小池,还没走到厅堂就听见了刘焉的怒吼:“一群白吃干饭的饭桶,三千多人看押,竟然叫一伙山贼截去了千石军粮,千石军粮你们知道是多少百姓省出来的口粮吗?我多次提醒你们涿鹿山中新聚集了一伙贼寇,有数千人之众,要小心提防,你们呢?啊?”
接着又传出大姐刘璋颤颤巍巍的讨扰声:“女儿糊涂,行到涿鹿山的时候,看见一大群流亡的百姓,就想分他们点口粮让他们赶到幽州避难,谁知道他们突然抽出刀来袭击我们,我们猝不及防被冲乱了阵型,接着又从旁边道口杀出来一伙山贼,他们拿着锄头,铁锹打伤了我们一些军士,趁乱夺走一批军粮,是女儿疏于防范,请娘责罚。”
站在门口,听了大姐的话,刘曙不禁摇了摇头,大姐还是那种烂好人,看到这种事就同情心泛滥,也不想想涿鹿山距离涿郡以北三百多里已经几乎到幽州边境了,涿鹿山以北的城镇都用来驻军抵御外族乌桓人的,当地百姓早在数年之前迁徙到了涿鹿山以南了,而今除了幽州给边镇输送寄养的队伍会经过那里,再就是会劫掠涿鹿山以南百姓的贼寇出没在那里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大批流亡的百姓?
“请娘给女儿五千军马,女儿一定把这伙山贼找出来,碎尸万段,夺回军粮,女儿愿立军令状”听着大姐的话,饶是刘曙淡然的性子也不由的以手附额,一阵头疼,旋即不在停立,快步走进正堂。
刘焉看到儿子,脸上的怒色微微缓和了些,语气温和的说“曙儿,来了?快坐下,你身子弱站那里干什么呢。”大姐看到弟弟进来以后,立刻喜上眉梢,嘿嘿,不用挨老娘的骂了。刘焉睹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大喊“跪好!”吓得刘璋一机灵,立刻哆哆嗦嗦的跪的板板正正。
看着平日里总是爱捏自己脸,欺负自己大姐像个受气包似的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刘曙的嘴角不由的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让旁边的泠月一阵愣神。刘璋趁刘焉回头喝水的功夫,悄悄的用手扯了扯自己弟弟的白衣袖口,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弟弟则是泯着嘴,狠狠的瞪姐姐一眼,让你平时老欺负我,遭报应了吧。
抬头看见老娘发觉了姐姐的小动作,处在了暴走的边缘,随机立刻开口道:“娘,你消消气,大姐宅心仁厚,这次虽然上当,但是吃一堑长一智,相信她不会再犯了。”刘焉看着刘璋恨恨的说:“给你五千兵马,要是拿不下来,自己去军法处领罚。”刘璋一听如闻大赦,立刻起来拍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心想,还是受宠的弟弟说话娘才会听,等会怎样感谢弟弟呢?是揉乱他的头发呢,还是奖励亲亲他的小脸呢,要不亲亲小嘴吧。
刘曙看着自家姐姐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哪还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时间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制止,再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是在刘璋看来那就好像小孩子在撒娇一样可爱,一时间刘璋的脸的也慢慢的红了。
回过神来的刘曙立刻制止说:“娘,大姐,我们不能向涿鹿山动兵,很难有所成果”。还未等刘焉说话,刘璋像被踩了兔子尾巴一样,立刻说:“小曙,你在瞎说什么呢,看姐姐带大军过去,不消几天功夫就能把这些贼寇手到擒来。”
刘曙揉了揉太阳穴道:“涿鹿山那么大,贼寇也有个几千,你带五精兵去,能不能找到他们另说,即使搜山,运气好找到了再剿灭他们怎么着也需要月余时间,到那时候被贼寇抢劫的粮食早就进了贼寇的肚子里了,而且贼寇久居山林,对地形十分熟悉,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伤亡才能打下来,这个过程中消耗的军粮怕是都要五千石不止。”
刘焉跟刘璋听了这番话,面色凝重了起来,付出很大的代价,还很可能无法达成目标,损失千余石军粮是小事,可是这如何保证粮草的运输线,要知道粮食运输关系重大,一旦与乌桓发生战事,粮食无法送达后果十分严重,不仅边境城镇会失守,幽州城也会受到严重的威胁,这可如何是好。刘焉心里着急,不自觉得在堂前来回踱步。
“小曙,你可有好的办法啊?”刘璋呐呐的问道。
“办法是有,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刘曙有些狡黠的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快说啥办法,啥条件我都答应曙儿。”刘焉使劲的搓搓手,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嗯~条件一会再说。”刘曙起身,缓缓走向旁边挂着的涿鹿山地图,刘璋见状,抢在泠月前面一把扶住有些孱弱的刘曙,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弟弟还不至于走路需要人搀扶,但是放着大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感受着柔软的身体,刘璋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刘曙对占被自己便宜这件事心知肚明,在暗处狠狠的掐了自己这个不正形的姐姐一把,虽然他那点力气微乎其微,刘璋被弟弟那点小动作挑逗的心头痒痒,余光瞟着娘,在死角处偷偷的往弟弟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惹的刘曙身体急颤,第三次刘曙用自己以为有史以来最凶恶的表情,恶狠狠的瞪了姐姐一眼,刘璋也知道自己家弟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就收敛了动作,变成了一幅人无畜害的模样。
压下心头的那点绮念,刘曙伸出如葱的白嫩指头,指了指涿鹿山的几个地方说:“其实很简单的事情,涿鹿山的劫匪生活来源,无非就是劫掠涿鹿山南的百姓,因此,首先一条就是将当地百姓迁走。”刘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山南百姓人口众多,全都迁徙极为困难,百姓也肯定不愿意,我总不能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迁走吧。
刘曙浅浅的斟了一口茶,说道:“娘所言极是,这事说来也容易,让羊群老实的办法就是告诉围栏的外围有有狼。”刘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家的弟弟,狼?羊?刘焉好像得到了一丝明悟,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
看着自家姐姐的样子,不由的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把那点心思放在正事上,那才叫阿弥陀佛了,刘曙继续解释道:“我们不妨先对涿鹿山以南的百姓传出谣言,说最近乌桓要大举进攻幽州,并且极有可能攻破边境重镇到幽州腹地烧杀抢掠,百姓有可能忍受山里贼寇的骚扰,却绝对无法忍受家破人亡,夫离子散的悲剧,我们只需要在人心惶惶之际贴出告示,颁布以下措施,诸如:肯往幽州东面垦荒者奖励纹银一两,并且由官府免费发放农具,帮助大家搭建住房,并且前两年由官府派兵帮助百姓一起清理荆棘,所得粮食头一年不交税,第二年交三成,之后年岁交税四成等等,其实东面的土地一直也比较肥沃只是因为之前的战乱荒废,娘也一直在鼓励幽州当地百姓前往垦荒工种,花费了许多银两,但效果一直不大,我们不如将干这项人力物力转移到迁徙这件事情上来,计划顺利的话,这些土地积累了这么多年的肥力,如果能够得到很好地开垦,我军的军粮将得到极大的补充,估计要是扩军的话,再多三万左右不成问题。”
刘焉听闻此一举数得之计,顿时高兴的拍案叫绝:“我就知道,让曙儿过来一定有解决的方法,这样以后,我们只要把掌控好各处的交通要道,不出一个月贼寇没有了补充粮食的地方,必定会撤离涿鹿山,向其他地方转移,我们只要在要道处守株待兔就行了。”
刘曙点点头,娘还是精明,什么事情一点就透。
刘璋这才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她此时却没有一丝为问题解决的喜悦,她清楚弟弟的方法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想起来受到欺骗,举家迁徙的百姓,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转头看向此时眼神略有些凌厉的刘曙,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弟弟感到一丝陌生,甚至有一丝恐惧,她更希望她的弟弟永远是那个一撩脸就红的小男人,而不是现在这种出谋画测时变得的一切为刍狗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