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就是这里了。”
小陀螺带着潘元荷和她的丫鬟紫鹃来到客满楼。潘元荷背着手,饶有兴趣的想,表姐不来我就帮她望望风,看看表哥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整个潘家闹得鸡飞狗跳,这个男人得胆子还真不小,难道他就不怕爷爷吗?
潘元荷最怕爷爷了。在她心目中这个爷爷好似永远都不会笑,背还很直,行走时像一根会漂移的铁棍。
客满楼还没有营业,大门紧闭。小陀螺才不怕姑爷,她有小姐的特赦令牌,回头说:
“随我来。”
进得里面去,潘元荷微微震惊,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
人虽多,但井然有序。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手里的活没有干完,谁也不能懈怠,相互监督。
从戏院买来的女人们基本已经毕业,她们在帮忙打扫卫生。此时她们很期待这栋酒楼开业,想迫切的证明自己。证明老板在她们身上付之的努力没有白费。
桌上精致的小碟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厨子们满头大汗,深入探讨如何拿捏烤串时的火候。各抒已见,谁都不服谁,就差光膀子干上一架。
“老板说了,一定要等它滋滋冒油的时候在翻!”
“放屁!我听得清清楚楚,要等闻到香气的时候在翻!”
“冒油的时候!”
“闻到香气的时候!”
……
这里的氛围感染着潘元荷,使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在家里,主仆之间的总像是隔着一道壁障,死气沉沉。从不像这般欢脱。她不禁夸赞道:
“不愧是表姐。”
她一直认为这是潘玉儿的功劳,至于葛枫,只不过是在听表姐指下照办。
小陀螺摇头道:“不是的表小姐,这都是姑爷一个人弄的。”
“都是他一个人弄的?!表姐没参与?”
小陀螺茫然的眨眼,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
“自从小姐把这里交给姑爷之后就没在过问了。一直都是姑爷在打理。”
潘元荷深吸口气,她不能接受,她更不敢接受。这么一对比,她心里的落差更大了。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个女人便绞尽脑汁找葛枫的不是,哪怕有一点,只有一点,她也能在心里稍微找到些安慰。
潘元荷凑到女人面前,笑问道:“你们在他手底下一定很累吧?”
她们不认识潘元荷,但认识小陀螺。又是小陀螺带来的,自认为是跟葛枫比较亲密的人。
其中一人摇头说道:
“不会啊,老板对我们可好了。他生怕我们累着,可我们知道,最累的还是老板。我已经两天没见老板好好睡过一觉了。”
又一人说:
“老板还不让我们干重活,说什么女人都是水做的,粗活累活都是老板和二顺哥亲自干的。我们过意不去,所以自发来打扫卫生了。这位姑娘,你可别跟老板说,不然我又不能干活了。”
潘元荷并不气馁,哪怕只有一点呢?!
他,他在哪里?他一定在某处偷偷作乐!
潘元荷勉强露出笑容,问道:“表……表哥呢?”
小陀螺想了想说:“姑爷不在底下那就是在楼上。”
小陀螺领着主仆二人往楼上走,忽然听到有曲声传来。潘元荷站定,听的痴了。葛枫声音沙哑,颇有沧桑感,只听他唱道: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
情不自禁的,潘元荷竟然把整首歌听完了。
李姑娘道:“老板,你这首《青花瓷》在整个华夏也有一席之地了。”
说的再多,潘元荷已经完全听不下去。整个人浑浑噩噩,下楼去了。
小陀螺高声问道:“表小姐,你要回去么?”
潘元荷并不答应,失落的背影看起来如此落寞。紫鹃只好向小陀螺道谢,说:“小姐看来是累了。陀螺妹子,不必送了,我会陪着小姐的。”
小陀螺点点头,说:“哦。”
心想,今天的表小姐可真是奇怪。
路上,潘元荷问紫鹃:“紫鹃,你说这种有如此才华的人怎会甘心入赘?凭他的能力,或充数沽名,或扬名立万自不在话下。你说,他是真的喜欢表姐吗?”
紫鹃有些犹豫,还是回道:“小姐,你……是在嫉妒吗?”
潘元荷道:“紫鹃,不要跟他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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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儿正在翻阅账本,见到表妹回来后才抬头问道:“怎么样?”
潘元荷一顿,说:“他……很好。”
潘玉儿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要是敢丢我的脸,回来就叫他跪搓衣板。”
潘元荷苦涩的笑了笑,这种亲密的话现在在她听来格外讽刺。她说:
“表姐,我要回去了。”
“回去?”潘玉儿起身,“不再多玩两天么?”
紫鹃打圆场道:“家里还有点急事,就不唠扰了。”
“那好,我让人送你们。”
潘元荷在汝南居住,这里的潘府虽不似江城那般豪奢,但在本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潘元荷下了轿,脚步飞快,面无表情。下人们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侧,低着头。
潘元荷此时见到她们那副嘴脸就没由来的一股火气,把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下,怒斥道:
“滚!都给我滚出去!”
正慌乱间,外面有一个书生的身影。他不知潘元荷今天回来,见到她后急忙躲避要走。潘元荷开口道:
“过来。”
书生也似下人般恭敬地站着,说: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畏畏缩缩,哪有半点男子气概?比下去了,全然比下去了。
潘元荷攥着拳,心灰意冷,无数话到了嘴边终成一句:
“你走吧。”
书生得了赦令,欣喜万般。早早的躲出去了。
潘元荷一声长叹,同样是潘家的姑爷,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见到他?
潘元荷对月坐着,想起白天葛枫唱的曲调。想着词,自己也慢慢的哼唱起来。
忽然来一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问道:“何时回来的?我竟不知。”
潘元荷起身,恭敬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王清乐呵呵笑道:“今天满月,令尊特意叫我来饮酒一杯。如若不然,怎会听见你在此吟唱?怕是过不多久,就要超越我这个师父了。”
潘元荷腼腆的笑道:“我也是听别人唱的。”
“哦?是何人所作?”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