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愣愣地站在原地,惘然地看着身前已经气绝的东方朔,心中五味杂陈。
东方朔就这样死了,然而先前传递到他脑海里的那些意识碎片还存在。
那些感受极为复杂甚至混乱,一如东方朔这个人。
他临终前遗憾于没有时间向自己传道,而自己也遗憾于还有好多事没能向他问清楚。
可惜直到分出生死之前的一刻,双方都没能真正的坦诚相见,东方明直到此刻也不知道东方朔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红色眼球形晶石残存在脑中的力量已经逐渐消散,那些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无法长久维持,方才身体内充沛的天地气息也开始缓缓流逝,终至无影无踪。
随着力量的流失,全身的伤势开始发作,东方明感到无比虚弱,他擦去嘴角的鲜血,身躯摇晃艰难地走向墙角,确认丌官梅和紫殇只是陷入昏迷,暂时还并没有死亡,才多少放下心来。
他走到丌官梅身边,靠着墙壁坐下,低头看看被东方朔一拳击中的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嗽过后,他开始大口喘息,一边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变化,一边回味着东方朔最后时刻传给自己的那些意识,无数纷乱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让他的心绪十分烦乱。
回去的希望暂时是没有了,就算是有希望,恐怕也要借助当年X星人留下的技术,而想使用他们的技术,就需要自己去揭开那些所谓的谜团,可是以自己目前的力量,谈这个好像还有点遥远。
那么就要先正视在这个世界的生存问题,自己他见过汉成帝,见过王莽,这些人似乎对自己都有招揽之心,如果能顺水推舟,利用皇权的力量,倒也不坏,可另一个自己似乎很厌恶与朝廷合作,可若是不依靠皇权,力量会不会太过单薄,天谕阁的几个师兄师姐他也只见过两个,瑶池的弟子更是除了丌官梅全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些力量能对日后的发展有多大的帮助。。另一个自己留下的信息又不全面,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二连三遭受重创,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此时终于放松下来,理智所带来的复杂思考混着伤势强烈袭来,让他痛苦焦虑无法自安,甚至都忘了思考离开此地的事情。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惘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
带着满腹的疑惑和焦虑,东方明靠着墙壁慢慢昏睡了过去……
……
就在东方明在金字塔内命悬一线之时,长安城中却有很多人在等着他的归来。
长安已经入冬了……
这几日长安城里落了一场大雪,一直阴沉沉的,直到今天才雪止云散,天地恢复了清明,雪后的清晨,阳光再次从地平线上升起,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抹上了一层霞光,,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驱散了城中雾障霜凝的朦胧,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犹如穴居已久的生灵,重新又活跃起来了。
新都侯府的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华贵马车,两匹拉车的骏马不时用前蹄刨着地面,由于寒冷,马的鼻孔处不停喷出白气,赶车的怀抱马鞭,蜷缩在车辕,不住地打着哈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侯府的角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赶车的一个激灵,赶忙跳下马车恭顺的站在道旁准备迎接。
片刻后,蝶儿娇小俏丽的身影走了出来,撅着小嘴,满脸失望的神情,也不理睬身后亦步亦趋的送行仆人,径直走到马车旁上了车。
“去未央宫。”
车厢内传来了蝶儿的吩咐。
华贵的马车缓缓启动,碾压着地上厚厚的白雪,留下两道深深的泥泞,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侯府书房内,王莽和刘歆对坐弈棋,刚刚经历了丧姊之痛的王莽显然有些心绪烦躁,接连走出几步昏招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昭君的事情侯爷打算一直瞒着和硕公主吗?”刘歆手捻白子,忽然问道。
“等一阵子再说吧,我怕这孩子一时难以接受。”王莽想起姊姊,神情有些黯然,由于他与王昭君的关系极为隐秘,身为新都侯,都不能公开为她发丧,郁结之情在心中聚成了一个疙瘩。
刘歆见勾起了王莽的伤心事,便转了个话题。
“和硕公主似乎对东方明很关心。”
“是啊!已经来问过两次了。”
刘歆在棋盘上落了一子,犹豫片刻后说道:“侯爷最好多关注一下此事,此刻和硕公主的处境极为微妙,她的婚嫁之事或许能左右很多的事情。”
王莽眉头忽然一挑,一阵烦躁袭来,伸手拂乱了棋盘。
“我姊这一生已经为了大汉鞠躬尽瘁,难道还不能放过蝶儿吗?难道天下气数就非得王家的两个弱女子来承担?那还要我等这些庙堂之臣何用?”
刘歆默然片刻,摇了摇头。
“侯爷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朝野中已有了风声,陛下无嗣,要立定陶王世子刘欣为太子,偏偏昨日陛下又降旨,从玉门关调廉丹回朝,可见在天子心中,对和硕公主的婚事已有了安排。”
王莽深深地看了刘歆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中似有询问之意。
“侯爷每日都去司马府请安,想必也知道大司马王根此刻命若游丝,性命只怕就在须臾之间,如今淳于长待罪家中,一旦司马他老人家百年之后,这司马之位遍观朝中文武,除侯爷外不做第二人想。
可陛下刚掌大权,又岂会甘心再将天下兵权交还到王姓手中,近年来陛下频频将心腹派往边陲重地,此刻又将廉丹调回长安,用意不言自明,便是要让侯爷做这个有名无实的大司马。”
王莽脸色一整,郑重说道:“我尽忠汉室之心,可昭日月,并未觊觎司马之位,倘若有那天,我坚辞不受也就是了,免得天子猜忌。”
刘歆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若当真不受司马之位,侯爷危矣!”
“此话怎讲?”
“这关键便在和硕公主身上,蝶儿的姊姊须卜居次云与丈夫须卜当此刻在匈奴手握十万雄兵,枕戈待旦,此刻咱们朝廷国库空虚,各地天灾不断,近年来暴乱频发,哪有财力与匈奴开战,正要借助和硕公主的和侯爷你的身份,来安抚匈奴。
因此侯爷若不受这司马之位,反而让天子不安。所以侯爷只有受封司马之位,然后将和硕公主许配给定陶王世子以成秦晋之好,方能打消陛下的疑虑。”
王莽眉头深索,沉默良久,坚定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