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苑的三楼一直有一间极为清静雅致的房间。
一道珠帘低垂,巧妙地将房间分成两个部分。
帘内一个十八九岁有些微胖的少年正在不安地踱着步,这少年生的本来还算齿白唇红,可此刻却脸如死灰,双眉深锁,满面愁容,紧咬着的牙关不时地打着颤,眼瞳里除了偶尔一露的狠厉神色,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屋中还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以及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文怡。
忽然,他停下脚步,指着屋中另一个俊美少年大骂道:“赵訢,你这个蠢货怎么不早告诉我他是谁”
这叫做赵訢的年轻人乃是当今皇后赵飞燕兄长的儿子,由于父亲早丧,他年纪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却已经袭承了成阳侯的爵位,这间长春苑最早的的主人便是他,直到上个月,才将长春苑转让给王莽的长子王宇。
赵訢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俊美的脸上泛起一丝怒容,冷冷说道:“王宇你失心疯了吗竟敢辱骂本爵”
王宇紧紧地咬着牙,深吸了一口凉气。昨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他也只当是京兆尹衙门的人来打秋风,也没当回事,只是抱了两个姑娘在后面花天酒地,后来文怡跑来,添油加醋地说那小官差不识抬举,强赎了清凤,他顿时大怒,正好樊建等几个纨绔子弟在场,拍着胸脯说要替王宇出气,召集了一批恶奴追踪而去。
樊建等人走后不久,赵訢便来到了长春苑,通知了他方才闹事之人乃是新任大司空东方明,而且他来长春苑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来调查前几日的行刺之事。
当时王宇听完,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再想追回樊建等人已是不及,只能在屋中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他闭着双眼,再次极深的呼吸了两声,望着赵訢摇头苦恼道:“你做出来的好事”他忽然心头一动,毕竟出身官宦世家,政治触觉还算敏锐,再联想到自己接手长春苑的经过,渐渐醒悟,自己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其实王宇自幼家教极好,虽然身为世家子弟,但在父亲王莽的熏陶下,也算知书达理,洁身自好,并没有普通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气。
可少年到成人这段时间往往是禁不住诱惑的,王宇也不例外,自从年初大司马王根病重,朝野便开始风传王莽要继承大司马之位,王莽虽然洁身自好,可那些见缝插针的权贵朝臣为了巴结这位未来的大司马,便打起了他长子王宇的主意。
那时的王莽每日既要处理政务,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去司马府伺候重病的王根,再加上淳于长一直以来的设局排挤,昭君归汉等等头痛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督管王宇。逐渐那些权贵子弟开始趁虚而入,拼命巴结王宇,时常邀请他出去饮酒作乐。
最开始,王宇也是拒绝的,可是架不住那帮纨绔子弟的轮番轰炸,一来二去,便也开始随着他们在长安厮混。
一帮正在少年的纨绔膏粱混在一起,自然离不开饮食男女四个字,又仗着父辈们熏天的权势,自然愈发横行无忌。
可王莽为官清廉,称得上两袖清风,除了每年的俸禄外再无余财,家中连下人都没有几个,王宇每日与这些狐朋狗友流连于倡馆酒肆,花销却是极巨,虽然那些人有意巴结,从不让王宇花钱,可王宇自己却总觉得面上无光,开始琢磨起敛财的手段。
这一来正中了那帮纨绔子弟的下怀,赵訢直接找到王宇,说自己新开了一家叫做长春苑的倡馆,可父亲刚刚过世,自己又继承了成阳侯的爵位,不便再经营,愿意转让给王宇,也不需要王宇拿本钱,只需王宇将每月收入分出三成给他,直到收回成本后便全部转让给王宇。
王宇本来也不敢接手,生怕父亲知道后责罚自己,可是架不住赵訢等人的撺掇,再加上日进斗金的诱惑,王宇将心一横,心想以后就算父亲知道自己在做妓院生意,可木已成舟,顶多是痛骂自己一顿,届时再转手出去也不迟,起码父亲知道之前,自己能赚出一大笔钱财。
自从王宇接手后,也没有亲自打理,只是定时过来收账。依然是赵訢的原班人马管理,可有长安城的这帮纨绔子弟捧场,负责长安城治安的京兆尹王舜又是王宇的堂舅,再加上赵訢之前经营时的毒辣手法,不到两三个月的时间,长春苑就称霸了整个长安的风月场所,至于在这个过程里死了多少人,坏了多少良家女子清白,王宇虽然也有耳闻,却故作毫不知情。
上个月王莽终于接任了大司马,身为世家子弟,王宇还是有些政治敏感性,知道如果长春苑的事被人知晓,会对父亲的官声产生极大的影响。
所以一个月前,他就开始吩咐长春苑的属下行事低调些,而他也开始着手寻找买家,想从这桩生意里脱出身来。可还没等脱手,就出了今天这档子事。
此刻他也知道大祸即将临头,却是无计可施,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赵訢见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嘴角浮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随后挠了挠头,嘻嘻笑道:“有你父亲司马大人撑腰,何必要怕东方明那小子”文網
王宇脸色极为难看,微胖的脸颊抖了两下,也没理赵訢,对文怡吩咐道:“那三十万钱,你马上送到司空府上就算是给人家跪死也要让他手下,说不定还能保你一条小命。”
文怡此刻的脸色也被吓得煞白,畏畏缩缩地应了一声,终于明白自己昨天夜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此事一出,眼前的老板毕竟背景深厚,倒是未必有事,可自己却一定死的极惨。
赵訢看王宇没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俊美的脸上泛起红晕,对王宇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太后是你姑奶奶,你好歹也是个皇亲,别摆出这么副熊样他东方明强煞也就是个臣子怎么着区区一个大臣都敢欺负皇亲国戚了”
王宇转头看向赵訢,脸上就像吃了一条苦瓜,心说东方明现在还不再我考虑范围,我发愁的是我爹能打死我。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赵訢继续说下去的势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也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自己和父亲交待。”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房门轰然倒塌,王莽满面怒容闯了进来。
进屋后,他扫视了一下屋中的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王宇身上,看着一脸震惊与畏惧的长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厉声喝道:“小畜生跟我回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