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来的路上一直在分析着当下的局面,整个的事件真相也渐渐在他脑中成形,很明显,安排这一切的人的目标就是王氏家族手中的权力,更确切的说,是冀、雍、凉三州的兵权。
当时天下分为冀、兖、青、徐、扬、荆、豫、凉、雍九州之地,而大司马虽然名义上掌管全国兵马,可由于除了冀州、雍州、凉州外,其余六州都分封给了刘姓诸侯王,所以大司马实际上能调动的也只有冀、雍、凉三地的十数万人马而已。
可就是这三州的兵马,才是目前汉朝最精锐的部队,王莽接任大司马之前,这三州的兵马被王氏家族牢牢攥在手中,无论哪个朝代,兵权都是维持统治的根基,作为一个想要中兴汉室的皇帝,刘骜自然要收回王氏手中的兵权。
收缴兵权,对历代君王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手握重兵的大臣,哪个肯轻易的交出兵权,一个处理不好,江山社稷都有可能颠覆,所以当年高祖刘邦与张良、陈平等人谋划了一年多,假借巡游云梦泽之名,这才趁机夺了韩信的兵权。
想到这儿,东方明不禁苦笑,刘骜这次用的手段委实很高明,刺杀自己,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和借口,自己入朝不久,一没有门生故吏,二没有亲信党羽,官职又高,以行刺司空为借口,既不会在朝野引起太大的派系震动,还有了极为有分量的理由。
想明白这点,东方明开始考虑自己该如何应对。
被刘骜推到前台当枪使,他自然很气愤,但现在还不是和天子翻脸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太多的资本和他闹翻,总不能约着大师兄和宫玲闯进未央宫去砍他吧
最重要的是,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能够调用朝廷的力量才是他最在乎的。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脑中的历史知识,忽然记起来王莽曾经杀死了他自己的两个儿子,可东方明既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考古工作者,穿越前又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时期的历史,并不记得王莽杀子的事件发生在哪一年,手头又没有百度可查,如果眼下这件事就是他杀子导火索的话,对自己的影响可就大了。
王宇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父子连心乃是人性使然,如果因为此事而死,王莽必然忌恨自己,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如果因为刘骜设局,自己得罪了未来的新朝皇帝,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本来准备回听风赏雨楼的他这才改道来了王莽府邸。
此刻东方明看到刘宇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却没有致命的伤势,这才放下心来,往旁边一看,王莽的夫人王氏晕倒在蝶儿怀中,蝶儿的眼里满是惊恐的痕迹,想来先前这顿打确实骇人,就连王莽的眼眶都有些发红,想必是既心痛王宇所受的体肤之苦,更是恼恨儿子不成材。
东方明摇了摇头,咳了一声,开口道:“不过是开了间倡馆而已,教训两句也就是了,侯爷何必下如此重手”
王莽注视东方明半晌,长叹了一声,神色黯然。
“今日若不杀了这畜生,如何对得起东方贤弟”
其实还不要说长春苑之事王宇大半并未参与,就算真的坐实了那几条女子的人命,依汉律也不会让新都侯长子抵命,顶多是赔钱了事,可若是卷进了行刺司空案中,罪名就可大可小了,日后东方明的意见却是能决定王宇的生死。
“老爷您说什么”
刚刚醒转的王氏乍闻此言,睁着惊恐的双眼,无助地望着王莽,而趴在地上半昏迷的王宇也是激灵一下,恐惧地抬起头来????
王宇虽然意识有些模糊,可一听父亲说要杀死自己,顿时心胆俱丧,他知道父亲言出必行,大骇之下,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量,以肘撑地,匍匐而行,抱住自己母亲的双腿,眼泪如珍珠断线般滚滚而落。嘴长得老大,却是来不及哀嚎句什么,只是焦急地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浑身是血,眼泪鼻涕裹了满脸,拼命地摇着头,又说不话来,看着十分凄楚可怜。
“老爷”王氏终于忍不住了,幽怨的目光扫了东方明一眼,像被砍断了的木椿子一样,直挺挺跪在了王莽的身前,哭泣着求情道:“不能啊不能啊他可是咱们王家的长子啊你就忍心要他的性命”
王莽此刻面沉似水,并没有理会王氏的哀求,只是沉默不语。
王氏本就是个心思极为明白的女子,见丈夫如此,已知其意,将樱唇一咬,竟是回身款款对东方明拜了下去,眼中含泪,口中悲声说道:“司空大人,犬子无知,得罪了大人,还望您大人大量,放过这孩子,给我们王家留点骨血”
说完,又去拉蝶儿的手:“蝶儿,快,替我向司空大人求求情,不要杀这孩子。”
蝶儿一个草原长大姑娘,来长安不过数月,哪里懂得中原人心思中的这许多弯弯绕,今日见此情景,已是有些发懵,被王氏这一拉,顺势就跪了下去,颤声说道:“东方大哥,你就饶了表哥吧”
王宇在一旁见此情景,也知道东方明能决定自己生死,虽然无法起身,也在地上连连叩首。
东方明心里一阵别扭,这种手段放到现代实在显得有些幼稚,可也没法当面点破,只能陪着王莽把这出苦情戏演完,
他不愿受这一拜,考虑汉朝礼法,又不好亲自去搀扶王氏,只得避过一旁,先伸手将蝶儿拉了起来,说道:“快帮我将夫人搀起来”
随后对王莽苦笑了一下:“侯爷家法过重了我专程前来,便是请侯爷千万莫要责罚令郎,此事与他无关,侯爷当务之急是该考虑下如何善后。”
王莽等得便是东方明这句话,闻言长揖一礼,沉声说道:“贤弟雅量高致,王莽不胜惭愧,只是此刻方寸已乱,还望贤弟高计教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