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先与东方明促膝长谈时,王莽心事重重的进了长乐宫拜见太后王政君。
刚踏进太后寝宫,他就是一愣,只见王政君脸上尽是感慨之色,王昭君跪在身前,蝶儿一张俏脸此刻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仍在不停的耸肩抽泣。
这时正听王昭君在说:“侄女做个女冠也没甚么不好太后和陛下都尊奉太一,不是一直想在宫中立个道场,又没有合适的主事人,侄女难道不合适太后您常说一人得道,七祖升天就是太后和陛下百年之后升了天庭,身边不也得有个亲近人服侍”
王政君看王莽进来,叹了口气。
“你来了正好,蔷儿这丫头心意已决,不过也算是个办法,谁让她命苦呢,我看就这么办吧这样以后去你府上也就方便多了,我也算对得起你们过世的爹了。”
王莽神色有些黯然,不过此刻朝野局势大变,淳于长倒台,也不会有人再次设计陷害了,遁入空门倒是最好的一个法子。
于是他躬身答道:“全凭太后做主,另外蝶儿的公主府用的是原来富平侯府的老宅子,如今也修缮完毕了,要不就让她们娘俩搬过去,姊姊束发后也可以在那儿修行。”
王政君点点头,可能是因为伤感而有些疲倦,微微摆了摆手。
“就这样定吧,回头我让天子给她预备一下,既然是皇室女冠,道号就叫“昭蔷元君”吧。这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了我是不依的今儿我也乏了,你们都退吧”
长安城这几日的天气格外的好,东方明每天跑到李记铁铺看看李慕侠的伤势,顺便抓时间给蝶儿打造了一口短刀。
只要一回到听风赏雨楼,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屋子里练功,偶尔有不懂的地方就进楼向丌官梅请教。
一晃过了三天,由于第二天就要去太学报到,太阳刚往西边一转,东方明就回到了听风赏雨楼,刚一进院,楼门一开,丌官梅穿戴整齐,背后背了剑匣,手里提着自己的长剑,走了出来。
东方明看她的样子不由得一愣,问道:“姑娘要出门”
丌官梅点点头,“这几天多谢你了,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蝶儿刚才来过,说她的公主府修好了,我准备去她那儿住。”
东方明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过也没有什么理由挽留人家,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也好,姑娘去她那儿确实比在这里方便。”
丌官梅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你的修行速度很快,出乎我的意料,这几天内观境已经差不多圆满了,就差一个契机就可以破境了。”
东方明挠了挠头,问道:“怎样才能破境”
丌官梅摇摇头说道:“没有一定之规,破境讲个机缘,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懂。”
“哦,好的。”
不知怎的,一想到丌官梅要走,东方明似乎对修行的事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丌官梅也没挪动脚步,两人就这样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忽然丌官梅平素冷艳的容颜上少见地流露出一丝少女的羞涩,不过转瞬即逝,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你要是什么时候决定去瑶池当护法,这把剑就可以交给你了。”
东方明敏锐的捕捉到了丌官梅的表情变化,心里不禁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我现在还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而且武功也太弱,不过我争取很快做个决定。”
丌官梅点点头,终于挪动了脚步,送丌官梅出门的过程中,东方明忽然觉得自己走路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笨拙生硬。
门槛外,二人相对行礼,然后互道珍重。
夕阳斜照,在听风赏雨楼的院外投下了两人长长的影子,看上去那两个影子仿佛模糊的合在了一处
因为要筹备定陶王世子刘欣的入学典礼,太学停学了五日,今天是重启学门的日子,辰时不到,东方明就起了床,开始梳洗准备。
毕竟是去太学,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没有再弄混搭风的打扮,老老实实的选了一套黑色曲裾深衣,外披青色鹤敞,包好纶巾,穿了一双青丝履,腰上又悬了一口从李家铁铺精选的佩剑,这才出了听风赏雨楼。
太学在长安城西北七里终南山南麓,元朔五年,汉武帝罢黜百家定儒一尊之后,采纳董仲舒的建议,开设太学,最初只设五经博士,专门讲授儒家经典诗、书、礼、易、春秋,太学的学生称博士弟子,刚设立时只有博士弟子五十名。
到了汉元帝时,博士弟子已经达到千人,自从汉成帝刘骜即位后,现在的博士弟子已经增至了空前的三千人。
招收太学生,没有严格的选送条件和学龄限制,既有六十岁以上的白首翁,也有十二岁即显名于太学的圣童,不过大多数还都是弱冠以上的青年。家世背景虽然有各地选送的出身略为贫寒的优秀学子,但大多数还是富户子弟,以及身世显赫的公卿子弟。
太学生毕业后的出路各有不同,有的直接入朝成为卿相,有的外放地方官吏,有的开馆授徒,也有学而无成白首空归的。
除一些名将、重臣的子弟不靠太学的资格就可以做官之外,朝廷的大部分官员还是来自太学。
太常司有专门接送太学生的马车,不过东方明还是选择了骑上自己的大黑马,单人独骑,直奔北门而去。
此时旭日初升,远眺终南山,气象万千,山峰之前一片清明,而峰顶更是隐身于云端之上,初升的朝阳投射出的光辉,被山崖反射,向世间洒出片片光芒,感觉十分温暖。
遥望前方山峰下若隐若现的太学围墙,东方明的心情骤然变得怪怪的,自己上了十几年的学,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穿越过来又要上学,想想就觉得一阵阵头大。
远远看到了太学的大门,车马逐渐开始增多,慢慢的堵在了距离太学两里地之外的地方,前面无数士兵守住了大道口,普通学子哪怕是富家子弟都被赶下了大道,在两旁等候着排队进入,只有公卿子弟的车驾可以直接放行。
望着空旷的大道不让前行,大批等候的学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颇有些怨言。
眼看着排起了长龙,看架势没有两个时辰都进不了大门,东方明不禁有些焦躁,将马带上大道想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东方明骑着马刚刚踏上大道,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蹄声,一百名玄甲骑兵列成两排纵队,拱卫着一个身着龙袍跨骑白马的英俊青年飞驰而来,最前面一个宦官手提长鞭在马上当先开路,一边大喊,一边左右挥舞着粗长的皮鞭。
“闲人闪开定陶王世子到”
由于马队奔驰太快,东方明猝不及防,那宦官已经离他仅有数尺,见有人忽然出现在大道上,那宦官大喝了一声:“兔崽子,要找死吗”
随着喊喝声,那宦官手中的皮鞭已经径直向东方明头顶抽去。
东方明见马队驰来,本想拨马让路,但对方不分青红皂白举鞭就抽,不由得心头火起,他此刻内观境圆满,怎会在意区区一条皮鞭,一伸左手,嘭的一下将鞭梢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