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中太液池旁,晚风习习,赵合德坐在池畔藤蔓秋千之上,静静的随风而荡。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手工极好的绿色丝绸宫装,与这藤蔓交织在一块儿,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自然与青春味道。
两个随侍的宫娥被轰到远处站着,她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只是在秋千上摇晃着呆呆出神,这两日汉成帝刘骜的心情极是不好,未央宫中时不时都有摔杯掷碗之声传来,她也少不得看了不少脸色,此刻难得的安静令她烦躁的心绪好了不少。
忽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双手轻轻地覆住她的双眼,赵合德心知来人是谁,娇躯却仍然扭动几下,装作用力挣扎状。
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别喊,是我!”
这一声呼唤,瞬间点燃了赵合德沉寂的心儿,佯做紧绷着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轻轻掰开遮挡住眼睛的手,缓缓的回过身来。
定陶王世子刘欣一袭便装,正满脸笑意的站在她的身后,赵合德四下环顾,见除了远处的两个贴身宫娥外,确实空无一人,这才看着刘欣,佯怒嗔道:“怎地如此大胆,这可是太液池边。”
刘欣被掰开的双手却是越发得寸进尺,竟是环绕过去,将赵合德娇躯抱住,涎着脸笑道:“多日不见姊姊,实在是想的紧,不是姊姊派人召我来此的?”
赵合德面色一冷,鼻尖竟然有些酸楚,微微道:“哼,你还有脸提,你若真是怜我,当年在王府时为何不娶我过门?直到我进了宫,才知道想我了吗?”
“让你受委屈了。”刘欣脸上虽然微现愧色,情话却是张口就来。
赵合德犹自怜惜,悠然一叹:“也不知这样的时日还要维持多久?”
“快了!”刘欣目中似有火焰燃烧,一把将赵合德自秋千抱起,手上微微动作,居然轻轻解开了她身上的绿色丝锻……
“色鬼!一会儿被人发现可怎么办?”赵合德欲拒还迎,媚眼如丝。
“天子此刻正在未央宫中大发雷霆,哪里会来。再说你的侍女不是在那边盯着呢吗?”佳人在怀,刘欣哪里能再多想,温柔地俯下身去,在赵合德倾国倾城的娇颜之上轻轻一吻。
赵合德虽然得宠,可刘骜又哪里及得上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被刘欣轻吻一点,立即化作一滩柔水,嘤咛一声,软倒在他的怀里……
秋千晃动,道不尽风光旖旎,只剩下远处两个宫娥,耳中听着靡靡之音,羞的面红耳赤。
良久,赵合德将头靠在刘欣怀中,柔声说道:“若是从未进宫该有多好。”
她不禁想起儿时在王府中与刘欣的玩闹时光,无忧无虑,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姊姊赵飞燕为了后宫夺宠,竟是将自己推荐给了汉成帝刘骜,又想起自己临入宫的前夜,年轻的刘欣居然手持宝剑出现在她面前,说要闯宫死谏,阻止天子诏旨……
一念及此,赵合德便觉得刘欣胸怀越发温暖起来。
刘欣轻揽着怀中佳人,脑中却想着更重要的事,忽然开口说道:“姊姊上次说天子有意立我为太子,是真是假?”
赵合德慵懒地说道:“自然是有这么回事,陛下无嗣,太子之位空悬多年,估计这一两日就要降旨传定陶王进京了,那时便要昭告天下。可是太子终究不是天子,如今陛下大权独揽,春秋鼎盛,怎么看离驾崩也还得二三十年。”
刘欣面色微变,伸手掩住赵合德的樱唇,低声叱道:“姊姊不得胡说!”
赵合德轻轻推开他的手,撇了撇嘴,轻笑道:“连龙床都上了,这会儿才想起君臣纲常,是不是晚点了?”
她的一双杏眼中忽然射出如火焰般的光芒,痴痴地盯着刘欣俊美的面庞,缓缓说道:“你想不想早点荣登九五?”
刘欣眸中精光一闪,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姊姊有办法?”
赵合德没有直接回答,犹豫片刻后问道:“定陶王手下有多少人马?”
刘欣剑眉一皱,想了想说道:“这些年朝廷连年削弱诸侯兵权,虽说整个青州的人马皆受父王辖制,可真能调用的也不足五万,而且青州兵将久疏战阵,论战力绝对比不得幽州、凉州人马,姊姊该不会是想让我父子起兵谋反吧?那可是以卵击石的事!”
赵合德抿嘴一笑,笋指轻轻在刘欣额头上一点,娇声说道:“怎么忽然就变得胆小如鼠了,刚才的勇猛去哪儿了?谁让你们谋反了,青州兵马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写一封密信给定陶王,将能调用的青州兵马全部点齐,让他这次进京之前,先上奏章,请天子阅兵,然后带兵入京。”
刘欣愕然道:“诸侯带兵入京乃是大忌,天子会同意吗?万一触怒天子,反而节外生枝。”
赵合德摇头道:“陛下那里你不用担心,自有我们姊妹从中周旋,你只需等我消息即可,我现在只是有些奇怪,陛下对立你为太子之事似乎极为心中并无芥蒂,有点不合情理。”
刘欣抚摸着她的秀发,调笑道:“有什么不合情理,天子无后,自然要在诸侯王中挑选子嗣。天子风流之名天下皆知,这些年来后宫无数佳丽居然没能怀上龙种,这才是不合情理呢。”
赵合德脸上微微一寒,声音也有些冰冷:“若不是我姊妹处心积虑,后宫早就龙种遍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见刘欣低着头没有说话,她面色一缓,说道:“我和姊姊已经商议了一个计划,除了兵马,你最好再修书一封给蓬莱剑阁,剑阁三长老是你的老师,你让剑阁派些人来保护你,陛下一旦驾崩,京中恐怕生变,届时有青州人马和剑阁弟子也好应变。”
刘欣大吃一惊,隐隐猜到了赵合德的心思,愣愣地看着赵合德良久,才呐呐地说道:“姊姊莫非要……”
赵合德一双柔夷掩上了刘欣的嘴,柔声说道:“我要做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就算事败,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欣看着怀中的赵合德,想到她这些年来一心为了自己,心中不由的一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姊姊,我若真能继位,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赵合德紧贴着他的胸膛,不让刘欣瞧到她脸上露出的戚然神色,心中却暗自神伤:刘郎,此事若成,我如何能活?就算能苟活性命,我也是刘骜的昭仪,终是不能与你长相厮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