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内衙。
一间小院子中。
三十娘端着一只木盘走进了房间。
盘子里盛着的，是她炖了三个时辰的鸡汤。
刚进去，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牢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尖锐的指甲还在不时地闪动着寒光。
“走，带我出去！”
对方收紧了手掌，沉声道。
三十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叹道：“师姐，你还是别费这些功夫了，即便是你出了这间院子，你也是逃不出这里的。”
“这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哼，现在你可是在我的手上，这也不行？”
十娘微微皱眉道。
三十娘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爪子拿开，缓缓走到桌子旁将手中的木盘放了下来。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十娘道：
“我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从这里逃走了，还会待在这里给人家当丫鬟一样使唤？”
“呵，到底是人家不让你走啊，还是你自己不想走啊？”
十娘一把保住三十娘的腰肢，脸靠近她的唇边笑道：“我这几天好像听说人家当初要放你走，可是你并没有走啊！”
“怎么？喜欢上人家了？”
十娘一脸坏笑地向下瞟了两眼。
“而且我最近发现你好像又比以前长大了不少呦！”
三十娘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从腰上拿开，一边盛着鸡汤一边说道：“我若是真的走了，那才是死定了！”
“现在我难道过得不好吗？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仇人还不敢随便找上门，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眼神中有些憧憬道。
十娘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碗，嘿嘿笑道：“而且想男人的时候还有男人陪你，这样的生活确实让人羡慕！”
三十娘没有理会她对自己的挤眉弄眼，而是十分平静地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道：“师姐你不感觉到疲惫吗？整日的勾心斗角，今天不是杀这个就是杀那个。”
“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被别人给杀死！”
她神情中有些疲惫道：“相比于那样的生活，我更愿意像现在这样，每日养养花，除除草，偶尔......酿酿酒，我也觉得挺好的。”
说着，她就想起了那日酿酒时的场景，脸庞有些微红，神情有些不自然。
然而十娘却没有丝毫的察觉，反而脸上有些憧憬，听得有些失神。
过了许久，她才微微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三十娘一眼。
“我与你不同，你虽外表妩媚，但实则守身如玉，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但我早已托身于九殿下，若我背叛了他，你让我今后在殿下面前该如何自处？”
三十娘却反问道：“何必再回去？这里难道不是一处好归宿？”
“这里？”
十娘神色一怔。
三十娘缓缓点头道：“没错，就是这里！”
她看着十娘说道：“师姐你之所以托身于九殿下，无非就是想助九殿下登基后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
“可师姐恕我冒犯，你就没有想过，以你杀手的身份，九殿下将来纳一名身世不明的人为妃子吗？就算他真的同意，可燕国的那帮宗室和大臣呢？”
十娘的脸上顿时有些难堪。
把不管是在哪里，皇帝选妃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身世清白。
可以她以前的经历......
而且现在的她做的可是杀手一类的阴暗事务，这样的人能做皇帝的妃子？
这让她的心里不自觉有些心慌。
三十娘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而且在燕国，九殿下的对手还有大皇子、七皇子和十四皇子。”
“他是否能登上皇位也未可知，你若想要荣华富贵，又何必只选他呢？”
“不选九皇子难道选一名太监？”
十娘忽然轻蔑一笑。
却没想，三十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若你想要真正的荣华富贵和一世平安的话，就应该选赵大人！”
“嗯？”
十娘满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瞬即走过来摸了摸三十娘的额头道：“三妹，你不会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吧？”
“我有一好好的燕国九皇子不选，非要去选一个太监？”
“他能给我带来什么？就连他自己，也只不过是景阳太子手下的仆人罢了！”
三十娘转过身一脸认真地盯着十娘的眼睛道：“师姐，你见过哪个仆人能有他这样的待遇？会有至少四名一流高手在他身边守护？”
“那风、花、月三人你知道吧？景阳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女！却被派来了保护赵大人，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
十娘也是面容一滞。
确实。
这景阳太子对赵小乐的看重程度根本就不像是对仆人的关系，倒像是对兄弟，对爱慕之人的关心。
难道这景阳太子喜欢男人？
十娘心中不解。
而这时，三十娘却继续说道：“而且我感觉，这赵大人的身份远不只是这么简单。”
“当初四皇子王府遇袭的时候，出动的都是西厂的精英高手，所以我觉得，赵大人和西厂的厂公也脱不了关系！”
“西厂厂公？”
听到这个名字，十娘心中也是狂震。
景阳的西厂厂公，可不只是在景阳王朝出名，在其他各国也是。
多少的各国密探都是栽在这些刽子手的手上，甚至十娘还亲身经历过几次被西厂的追杀，所以更是印象深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赵小乐的身份竟然这么多，还各个都这么强大！
而如果真的像三十娘这样说的话，太子一直在韬光养晦，而西厂厂公也和赵小乐有着亲密的关系。
那这景阳的四皇子还有什么胜算？！
“你想明白了吧？”
三十娘看着她的眼睛道：“景阳未来的皇帝必定是景阳太子的，而以赵大人的身份，将来必定是拜将封侯！待遇未必就比燕国皇子的待遇要差！”
“而九殿下的处境就要艰难得多，在朝廷上有大皇子、七皇子和十四皇子在和他争，国外还有一匹匹猛虎在虎视眈眈。”
“再说了，就算九殿下最终胜了，登上了皇位，你的身份尴尬暂且不论，就说如果他真的是在乎你，会让你以身犯险，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吗？”
十娘的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
三十娘的话句句都戳中了她的心窝，让她本就有些动摇的心更是摇摆不定。
看着她的模样，三十年心中深吸一口气，对赵小乐充满了敬佩。
这些话，都是赵小乐让她说的，原本她还疑惑，仅凭几句话就能让一向很有主见的师姐开口？
但现在，她信了！
果然，十娘脸色一阵变换后，神情有些恍惚道：“你让我想想，我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