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虽然仁慈,但是面对这种严重威胁到了自身安全所在的事情,再仁慈,也不会坐以待毙了。
“顺天府尹,私藏甲胄者,超过十副的有多少?”
不同于朱高炽一反常态的暴怒,朱棣则是显得很是平静, 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了。
他们二人都是早就知道此事了的,但是对于一件事情的处理显然有着不一样的风格。
众人都以为朱棣会暴怒,谁知道朱棣不仅没有暴怒,反倒是之前一向仁慈的太子爷暴怒了。
“启禀陛下,私藏甲胄超过十副者,多半是朝中一些武将勋贵们, 一共三人, 民间私藏十副者并无一人,但是私藏五副者仍有不少。”
顾佐低着头颅,跪伏在地上,奏事道。
他刚开始听到手下禀告上来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而之所以能够达到这个数字,却是因为那些王公大臣们的宅子中,都是他亲自带队搜的。
若是交给手下们去干这事,多半是会搞砸的,不是收受黑钱,就是不敢进去真搜,更何况也没那个必要让手下人来背锅。
但给顾佐就不一样了,他只为陛下办事,能够迅速做到顺天府尹,也是多亏了朱棣的提拔,朱棣要的就是他这么一股犹如宋时包公一般的公正无私,不惧勋贵们。
“臣, 死罪啊!!!”
顾佐话语之中并未点明是何人,但是那三人已然出列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朱棣放眼望去,其中一人正是自己心爱大将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朱能,剩下两人也都是武将勋贵,其中一人名为张信,乃是因为建文命他同其余三人密旨捉拿朱棣入京之时,被他泄密于朱棣,从此随着朱棣南征北战,最后被封为隆平候,最后一人名为徐理,也是跟随着自己南征北战靖难有功的,被封为武康伯。
“都是朕昔日的肱股之臣啊,今日你们私藏这么多甲胄,意欲何为?”朱棣看着下方三人,俱是跟随着自己一同起兵靖难而被封赏的功臣。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说这三人要对他造反,那他是不信的,这才刚靖难过去几年啊,好日子活腻歪了?
但是这三人私藏这么多甲胄, 是想干什么。
若是说放于家中把玩,两三副的怎么也是够了, 但这十副, 未免有些过分了。
“回禀陛下,臣私藏甲胄,虽然有罪,但并未想过其余之事,只是心中喜爱,整日披甲纵马,想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为陛下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成国公朱能再无平日里上朝的那副嚣张姿态,而是转而变的极为惊惧,脸色有些发白,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只是私藏甲胄,最多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也就罢了。
他乃是勋贵,流放之事想必也是不会太过较真,不至于真流放,可这得看朱棣是什么意思,要是朱棣真要借机搞他,那他肯定是活不了了。
朱棣闻言,这才脸色好了不少,甭管对方是否需要十副甲胄,至少这个理由是能够说得过去了,而且靖难不久,他也并非是那种大肆屠戮功臣之人,自然不会真拿朱能怎么样,也就是敲打一番而已。
“隆平候、武康伯,尔二人又是意欲何为?”
“臣私藏甲胄,乃是为了教导子嗣,令其日后能够精忠报国,投身从戎。”张信脸上并无异色,他心中知晓朱棣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自从那日他报信之后,简直就是一路青云直上,渐渐的,也有些恃宠而骄了。
朱棣看到之后,眼中有些不喜,什么鬼精忠报国,你要精忠报国那日就不会私信自己了。
朱棣实际上在那日之前,并未和张信有着多么好的关系,甚至张信三番几次想见朱棣都被拦住了,最后还是乘坐了妇人的轿子求见,才成功的进入其中,然而就是如此,朱棣也是装病不语。
但是此时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将目光看向徐理。
徐理却是跪伏在地,不敢抬头,颤声道:“回禀陛下,臣只是心中喜爱,不敢有丝毫其余念想。”
这三位功臣,面对此事的态度是截然不同,封伯者因为功劳较他人小,故而惶惶天威之下,有些惊恐,而封公者,功劳甚大,害怕君王忌惮,故而又是一番害怕,至于封侯者,功劳不足震主,又比之封伯者大,故而有恃无恐。
听到三人讲完之后,朱棣点了点头,说道:“刑部尚书郑赐何在?”
当即,便有一身穿绯红袍子的官员走了出来,跪倒在地,拜道:“臣刑部尚书郑赐,叩见陛下。”
“私藏甲胄者,何罪?”朱棣问道。
“回禀陛下,私藏甲胄者,杖责八十,每多一件,便罪加一等,私自制造并持有的罪加一等,最高可判处杖责一百并流放三千里,不得判处死刑。制造未成的,没收其半成品,不论罪。”郑赐身为刑部尚书,自然是对这律法条文之事记得清清楚楚了。
朱棣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回去了,随即说道:“成国公朱能、隆平候张信、武康伯徐理三人私藏十副甲胄,本该判处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但念事出有因,且俱是昔日立下汗马功劳者,当罚俸禄一年,杖责五十,流放免除,以儆效尤。”
“臣朱能(张信、徐理)多谢陛下开恩!”成国公朱能和武康伯徐理二人闻言,皆是脸色一松,而那隆平候张信则是脸色之上出现一抹惊恐之色。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便是,朱棣这个处罚相比较该判的和可能存在的重判,确实轻了不少,故而朱能和徐理二人都松了口气,无非被打而已,都是军中猛汉,打伤五十仗责也不会出什么事。
而且只要不是皇帝亲自盯着,那打的人,也多半会手下留情,到时候还能再称病免朝,却也是极为不错的。
只是无论怎样,该痛的还是得痛,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
而张信就不一样了,平日里朱棣对他甚为宠爱,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被打,所以脸色才有些不好看,不过这点也给他提了个醒了,不能仗着自己受宠,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