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搬进总兵府的第二中午,张得贵从凌河口的袁进营地回来了,到了城隍庙,听杨振搬了住地,立刻赶来了总兵府拜见。
“大人袁进答应了他那边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袁郎中也从宁远让人给他带了信让他配合咱们先遣营的整编朝廷的粮饷只要到了觉华岛,肯定优先给咱们
“另外,募兵这个事情,袁进答应了这一回,他从一个区区守备,连升了三级,做上了参将,觉华岛的水师营也跟着水涨船高,是也要募兵”
张得贵在总兵府后院里,一见到迎出来的杨振,就立刻兴高采烈地对杨振了他去面见袁进的结果:
“而且他也了,他的水师营也要派冉关里募兵,走海路,去青州一方面,咱们正好跟他顺路,另一方面,青州跟咱们也不挨着,谁也不妨碍谁嘿这子原来是青州人氏”
就在昨上午,张得贵领着杨占鳌、严省三、郭武等人,趁着退潮,去了曾经的营地所在沙洲岛。
他们见了袁进的面儿,了自己的来意,也给袁进看了朝廷颁给杨振他们的圣旨。
袁进只是犹豫了片刻,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包括给松山的先遣营预支觉华岛粮饷的事情,还有帮助转运募兵的事情,全都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个情况让张得贵他们喜出望外。
“哦袁进的水师营也要去山东募兵难道,朝廷兵部也给他颁了准许自行募兵的旨意”
杨振听了张得贵的话,心里也高兴,可是高兴着高兴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了,于是立刻开口询问张得贵:
“早前我在宁远领旨的时候,可没听朝廷要扩编觉华岛水师营啊老张你亲眼看到兵部发给袁进的公文了吗”
“那倒没有袁进只是这么一,我也就那么一听咱们现在正有求于袁进,袁进答应了咱们的请求就好,我也没有细问
“不过,我把朝廷给咱们的圣旨拿出来以后,他倒是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怎么大人认为,这其中还有蹊跷”
杨振的疑问,让张得贵顿时心里就是一惊,好像领会到了一点什么,只是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他对袁进的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
若是袁进没有朝廷诏准其募兵的公文,他这么做就是私自募兵。
现在虽然是乱世,可要是把这事捅出去,袁进怕是要惹上麻烦。
“这个老袁啊可不简单呐他要是有了朝廷的旨意,兵部的公文,那还好他要是没有,他这么做,就是要占我们的便宜啊”
杨振在宁远城的时候,与督饷郎中袁枢谈了很多东西,但是唯独没有听觉华岛水师营要扩编的事情。
觉华岛水师营扩编,不管对杨振来,还是对袁枢来,都是一个好事,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如果朝廷有这个意思,或者兵部晋升袁进为觉华岛水师营参将的公文里提到了这个事情,那么袁枢是一定会告诉杨振的。
现在的辽西地面上,自辽东巡抚方一藻以下,所有的文官基本上都已经站在了杨振的这一边。
因为面对祖大寿及其祖家军,他们这些文官毫无办法,根本指挥不动。
唯有杨振及其先遣营,看起来是跟朝廷一条心,是跟他们这些文官一条心,而且看起来也比较听话,比较好摆弄。
所以,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这些文官渐渐地都把杨振当成了自己人。
不光是巡抚方一藻和督饷郎中袁枢是这样,包括宁前兵备道邱民仰、辽东分巡道张斗,也都把既听话又能打的杨振,看作了自己的同路人。
所以,杨振认为,在觉华岛水师扩编的事情上,袁枢如果有消息,一定会知会自己。
既然他根本没有提起过,那么这其中就一定有袁进的九九了。
且张得贵听了杨振这么,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合不上了,满脸惊讶地对杨振道:
“大人你是袁进这个老子,要借着朝廷给我们整编先遣营的旨意,打着我们的名头借鸡下蛋,去青州募兵”
张得贵到这里,仿佛想通了什么道理似的,突然一拍大腿,骂道:“这个老子,他奶奶的现在都算计到老子们的头上了我这就回去找他道道去”
张得贵气呼呼地完这番话,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杨振上前一把拉住。
“别急这还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袁枢袁郎中那里固然是不知道,但是兴许朝廷单独给了袁进募兵的旨意呢先别着急”
杨振拦住了气愤的张得贵,先了一番连自己也不信的鬼话,然后等张得贵气息少平,又对他道:
“就算是袁进想借鸡下蛋,占了我们先遣营整编的便宜,可是对于我们又有什么坏处呢
“对我们来,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嘛他募了他的兵,咱们用了他的船,也算是两全其美,各得其便了”
到这里,杨振又叮嘱身边陪同的金士俊和麻克清,同时也对张得贵道:“水师营也要募兵扩编的事情,咱们哪哪了,谁也不能往外传反正觉华岛孤悬在海上,水师营里到底有多少人,谁又能闹得清楚呢”
话虽然是这样,可是想清楚了袁进夹杂的算计,张得贵在心里犹自愤愤不平。
前番伏击鞑子的战斗,水师营没有参战,可是战后杨振却给了水师营一百颗真鞑子的首级,算作他们的战功斩获。
就是靠着这些战功,袁进才得以从一个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老守备一下子连升三级,当上了参将。
在张得贵看来,这可是杨振施给袁进及其水师营的一份莫大的恩德啊,难道你袁进就是这么报答这份恩德的吗
杨振看见原本兴高采烈的张得贵,现在变得愤愤不平,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转而询问他道:
“占鳌他们何时启程袁进那边儿可曾定下了出发的时间”
一听杨振问起这个问题,张得贵立刻回答道:“正要跟大人呢之前大人不是,要把凌河北岸原来鞑子营地里的木头,都给越岛上嘛
“这一回,我也跟袁进了,他也答应了现在想想,他当时答应得那么爽快,其中果然是有蹊跷
“这个老子他可能是觉得占了咱们的便宜吧,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昨给他完这个事情之后,下午就动手了从昨到今,一直在转运河岸上的木材估计今就能差不多弄完了”
完这些话,张得贵又骂了一句袁进王鞍,之后接着道:“等弄完了木材,他们就该出发了
“袁进的水师营也走,占鳌他们三个,先跟着船队去觉华岛,取了募兵的银子,再从觉华岛出发去关里
“袁进答应咱们派一支船队,一路把他们送到登州然后袁进的人自去青州将来按照约定的时间,再到登州把占鳌他们募兵的兵,一并接回来”
之前张得贵见袁进的时候,提了自己的请求,看袁进答应得十分爽快,他的心里是既高兴,又感激,同时心里还有点略微的不踏实。
但是现在,他知道袁进在其中也暗含有他自己的盘算,所以再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的心里反而踏实多了。
恩情有没有用当然有用。但是恩情再有用,也不如实实在在的利益,更能把人捆到一起去。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的事情,或者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又愿意去干呢就算是出于恩情愿意干,也只可能是一时,而不可能是长久。
袁进既然有自己的九九,有所图谋,那就好办了。
大明新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