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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哀大莫过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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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

王翦去世的消息已传遍全城。

全城悲恸。

整个咸阳城都沉寂在悲怆之中。

学室停课一日。

长阳街道的两边,摆放着无边无际的祭品香案,飘动着瑟瑟相连的白布长幡。

原本只张贴告示的冀阙。

此刻上面也挂上了一幅挽联。

上云:国维摧折。

下云:风范永存。

咸阳城中,人头攒动,举凡老秦人,竟皆闻声而来。

肃穆哀伤遍及关中。

老人孩童农夫商贾巫师名士,凡是能到的,基本都举族携幼而来,众人泪眼相望,争相传颂着老将军的秦风故事。

悲声大起,关山呜咽

渭水旁。

秦落衡还未去吊唁。

对于王翦的离世,他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依旧不由唏嘘。

感叹道:

“大秦还真是风雨飘摇啊。”

“前有世族朝臣,意欲摧毁大秦根基,眼下大秦立国柱石又轰然崩塌,这些事却是赶一块去了。”

“等到王绾等人退下,王贲蒙武等人病亡。”

“始皇帝也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也不外乎,一年之后,始皇昏招频出,在立国栋梁悉数摧折之下,就算是心志再坚韧之人,恐也会备受摧残,那时就算是始皇,又真的挺得住吗又能保持几分理性”

“大厦将倾,风雨欲来”

秦落衡长叹一声,把手中的一扎白花编入到花圈中,提笔下一副挽联。

天上大星沉万里云山同惨淡。

人间寒雨迸三军笳鼓共悲哀。

随后便出门。

城中。

白茫茫挽幛长幡淹没了宽阔的长阳大道,数不清的香案祭品堆满了每家门前,城内外与大街小巷则聚满了默默饮泣的老人妇孺,至于青壮则去了王府相送。

白幡掩城,哭声泣泪。

等秦落衡去到王府,王府倒是显得很平静。

见到秦落衡,坐在门前的王平,立即迎了上来,脸面悲怆道:“秦史子,你来了。”

秦落衡点点头。

感伤道:

“老将军千古。”

“小子却是无能,不能救活老将军,心中有愧,小子也拿不出什么丧礼,只能自己亲手编了一个花圈,来送老将军最后一程。”

王氏并不在意什么丧礼。

只是在看到这花圈,以及上面的挽联时,王平也不由神色微动,在定睛了几眼后,拱手道:“秦史子,你有心了。”

随后便吩咐道:

“来人。”

“把秦史子送来的花圈摆在府门口。”

说完。

便把秦落衡迎了进去。

穿过二进院。

秦落衡到了摆放灵堂之地。

一身麻衣重孝的王贲,跪在一处灵柩前,老夫人坐在一旁,双眼已是通红一片,下方还跪着七八人,都是王翦的嫡系子孙。

见到须发灰白的王贲,秦落衡几近不敢认。

短短数日。

王贲就以悲恸到如此了。

秦落衡走过去。

王平低声道:“阿翁,秦史子来了。”

秦落衡哀声道:

“通武侯节哀顺变。”

“老将军已逝,你当保重身体。”

王贲目光骤然一闪,喉头却又猛然一哽,白头瑟瑟的摇着,终于嘶哑着声音艰难的说话了。

“不”

“老父最后一程。”

“我我得亲送他上路”

一句话未了,王贲便倒在了灵前,当即昏厥了过去。

王离连忙扶住王贲,不由分说,抱起王贲去向了寝室,老夫人也是大为惶急,连忙碎步小跑着前边领路,时而瞻前时而顾后,本就虚弱的身体额头也溢出了汗水。

王平双眼含泪道:

“阿翁,从昨夜一直守灵到现在,期间滴水未进,我们劝阻阿翁也是不听,秦史子你可有什么办法我担心阿翁的身体,再这样下去恐会受不了。”

秦落衡略作迟疑。

开口道:

“家中有蜜糖的话,可弄一点盐糖水,但也只是一时,若是长期不进食,身体定然遭不住,你们却是要分散一下通武侯的哀思,不然以通武侯的执拗专一,若沉溺哀思不能自拔。”

“恐”

秦落衡未再言语。

但王平却是知道了要说什么。

脸色当即一变。

他朝秦落衡一拱手,急忙朝王贲寝室跑去。

哀大莫过于心死。

王贲已然是有了心死之相。

秦落衡对着灵柩深鞠了一躬,随后便径直出了王府。

他能进入王府,还是因上次出手救下王翦,若是其他人,根本就进不到王府,能在外面吊唁已是不错。

久留王府。

他却是还不够格。

以王翦的威望地位和功绩,朝堂百官定会悉数到来,他区区一个史子,哪有资格跟百官同列

秦落衡自然清楚这点。

吊唁完。

也就直接离开了。

秦落衡却是不知,他送的花圈,解决了朝臣的大难题。

自古以来讣告吊唁都是基本流程。

吊唁者来吊唁时,都是要赠送给丧家若干送葬之物,古人谓之为赗feng。

若是寻常人家办丧事,吊唁者送些钱物,谓之为賻fu,送些衣被,用来为死者装殓,谓之为致禭sui即可。

但王翦不同。

他是大秦开国重臣。

功高盖世。

他们前来吊唁,却难在了送礼上。

王翦身份显赫,他们送的礼自然不能辱没了王翦身份,只能是往高一级送,但王翦地位太高了,再高一级,那就是王了。

百官那敢送王礼

送平级或低点的礼,又实在是不尊重王翦,若是被陛下得知,恐还会惹陛下不满。

两头不落好。

百官也是因此为了难。

外市一间院宅。

一名年过三旬的男子,正蹙眉研究着送什么礼。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

却是想不到该送什么丧礼好。

良久。

忍不住挠头道:

“王翦这一生功绩卓绝,什么赏赐没得过就算是王礼,当年陛下也给他赏赐过。”

“只是这丧礼怎么还让我左右为难”

“彼母婢也”

“还真不知道送什么好。”

“还有我这遭瘟的父,你说伱死就死呗,多少也把东西运回来一点啊就给我留这么点,我那找得到合适东西送人啊”

“我这一辈子怎么这么衰呢”

眼前之人正是大秦功臣郭开之子。

郭旦。

就在郭旦骂骂咧咧之际,一個隶臣却是从门外道:“家长,我打听出来一些事。”

郭旦眉头一皱。

不悦道:

“没看你家长我正忙着呢,这么没有眼力见我哪有心思听其他杂七杂边去。”

“别打扰我想事情。”

隶臣尴尬一笑。

低声道:

“家长,我打听到百官给武成侯的丧礼情况。”

郭旦双眼一亮,当即推开门。

不悦道: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说”

隶臣早就习惯了男子举动,当即拱手道:“回家长。”

“百官没有送常规丧礼。”

郭旦面色一沉。

骂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

“常规丧礼,送钱送衣服王氏缺你这点钱缺你這块布”

“你要是再说废話,信不信我踹死你”

“彼母婢也”

隶臣面露委屈。

低聲道:

“百官好像都在准备花圈。”

“花圈这是什么东西”郭旦眉头一皱,眼中露出一抹疑色,他却是没听说过花圈这种东西。

隶臣也不啰嗦。

从袖口取出一块白布,白布上赫然画着一幅画,画的正是秦落衡送的花圈。

盯着这带挽联的花圈看了一会,郭旦当即忍不住拍腿道:“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种好东西”

“这是谁送的”

“朝中竟有人比我脑子还活络”

隶臣道:

“我去打听了一下。”

“这人不是朝中官员,只是一名学室史子。”

“前段时间武成侯不是病危后,就是这名史子给救回来的,这花圈也是这名史子刚才送去的。”

“史子”郭旦挑眉,低语道:“秦国的史子有这么厉害”

“不管这些。”

“你现在就照着这个花圈的款式,给我也去准备一个,弄得越大越不行,不能太大。”

“其他朝臣也是送的花圈,我要是大过他们,岂不是压了他们一头,这些老东西,一个个心眼坏着呢。”

“不能送太大。”

“但也不能太小,太小话,岂不是低人一等了。”

“我郭旦怎么说,也是朝臣之一。”

“至少比郎官身份高。”

“还有这挽联。”

“我那会写这些东西”

“还有我这狗刨的秦篆,怎么拿得出手啊”

郭旦暗暗思索。

突然。???????

他脑中闪过一抹灵光。

当即道:

“你去把我那枚玉扳手拿来。”

“我去见见那史子。”

“玉扳手这人只是一名史子啊。”隶臣满眼惊疑。

郭旦冷哼一声。

不屑道:

“你懂个屁。”

“他现在是史子,以後还是史子”

“就算只是个史子,能进入王府的,能是普通史子”

“你家长我都不能随便去王府。”

“但人家就能。”

“不仅能,还出手救过武成侯,这份恩情,王氏的人会不还等学室毕业,不就直接青云直上了”

“你家长我这是千金买骨”

“再说了。”

“其他朝臣再怎么弄花圈,有这名史子会弄这要是搞砸了,可不单单是得罪一个王氏,还得罪了陛下,甚至得罪了整个大秦朝堂,你家长我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下去准备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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