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衡并没察觉。
他径直从胡亥身边走了过去。
前面全神贯注的针灸,实在耗费心神,前面注意力集中,尚且没太大的感受,等出反倦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有些累了。
见秦落衡再次无视自己,胡亥再也压制不住怒意。
当即厉声道:
“秦落衡,你给我站住”
秦落衡眉头一蹙可过头。
狐疑的打量了几眼胡亥。
芳。
郭旦见两人起了冲突,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快步上前,朝胡亥行了一礼,随后解释道:“胡亥公子,秦史子非是有意怠慢公子,实在是前面治疗通武侯过于耗费心神,这才失礼。
见秦落衡毫无表示,郭旦心中也是大急,连忙用胳膊拐秦落衡一下,示意他赶紧向胡亥道歉。
闻言。
秦落衡微微有些愣神这人竟是胡亥
他好奇打量了眼前少年几眼,但也并没注视太久,很快就把目光移了回来,朝着胡亥行了一礼。
不卑不亢道:
“胡亥公子还请见谅,前面针灸过于耗费心神,一时间大脑有些失神,非是有意总慢,实在抱歉。”
只是“公子叫住我所为何事”
胡亥捏紧了双拳冷声道:
“并无大事。”
“只是想询问一下通武侯的情况,父皇有令,你若是没有救下通武侯,理应被治罪。”
“通武侯现在情况如何”
“是否苏醒”
“多久才能身体康复”
”
胡亥问了一连串问题。
秦落衡看着胡亥,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奇怪,他感觉胡亥问的话,多多少少带点火气,仿佛是在刻意刁难自己。
不过。
他还是拱手道:
“公子恐怕是记错了。”
“我只救急。”
“现在通武侯已摆脱生命危险,至于你所问的问题,我却是回答不了,我只是一名史子,非是正式的医生,这些问题当由夏太医令等人来答,我却是无可奉告。
“公子若事,我便先离开了。
说完。
秦落衡一拱手。
便直接出了王府大门。
他是真没心情去搭理胡亥,自己整个人都快累虚脱了,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居所,好好闭眼休息一下。
他太累了。
“你”见落衡就这么离开,胡亥更是气的脸色铁青郭旦面色一滞。
他看了看扬长而去的秦落衡,又看了看满脸不悦的胡亥,心中已经是欲哭无泪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面对的是这种场景。
他若知道,前面就不会过来。
他不敢吐槽胡亥。
也只敢在心里吐槽秦落衡了。
秦落衡。
你这太放肆了啊。
你再怎么不适,多少也给点面子,这位可是陛下的幼子,还深受陛下喜爱,你这做的。
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郭旦在心中哀叹一声,口中却振振有词道:
这秦落衡实在太过分了。”
目无尊卑”
“真以为自己会点医术,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
听到郭旦的呵斥,胡亥脸色更难看了,他感觉郭旦不是在骂秦落衡,反倒是在骂自己目无尊卑。
不由得。
胡亥冷哼一声,拂袖进到了府中。
郭旦脸皮一抽。
却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另一边。
在车夫的驱车下,秦落衡很快回到了居所,只不过刚走下马车,他就发现自己的门外,竟还停着一辆马车。
四周更有不少的侍从护卫这是辆驷马高车。
规格很高。
至少比王府的马车规格要高。
秦落衡的心咯噔一下。
他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语道:????
“不会吧
“我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前脚刚救一个王贲,后脚又被人盯上了”
“这不闹呢”
我这三脚猫级别的救治之法,刚才都差点紧张死,再来一次,我可不一定能再绷得住。”
“急急急”
一时间。
他甚至都不太敢进屋。
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屋自己的家,都不敢回,那也太了。
屋门打开。
屋内却显得很寂青只有一人。
这人负手而立,身穿一袭黑衣,背对着屋门,高大的身躯却是透着首和威方见到来人,秦落衡长舒口气。
长叹道:
“秦长吏,你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侯爷病危,又想让我过去医治呢”
“呼”
赢政转过身,面色很严肃。
问道:
“王贲情况如何”
秦落衡没有急着回答,拿其一半匏瓜制成的瓢,从桶里留了一大瓢水,咕咕咕的喝了起来。
等解了口干舌燥。
这才道:
“通武侯只能说暂时解除了生命危险,但他的身体情况和心理情况都不太妙,随时都可能出事。”
心病还需心药医。
“通武侯想康复,靠药石是治不了的,得他自己走出来,不过我个人感觉有点悬。”
秦落衡摇了摇头。
赢政对这個回答并不满意。
冷声道:
“王贲不能死。”
最起码现在不能死“眼下咸阳流言四起,王翦、蒙武去世,军心就已有所动摇,若是王贲也随之离世,军心恐会更加不稳。”
“近段时间,土地兼并的事,已传至地方,地方有动乱苗头,为了大秦,也为了天下安定,王责都不能在这时候死。”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我要王责活着”
秦落衡苦笑道:
“秦长吏,你这不强人不能而能之吗”
生老病列物的归宿,非人力能抗衡,现在不是我救不救,而是实在救不了,通武侯已心存死志,甚至都可能已经交代了遗言的救治之法,
“不然”
“病逝只是时间早晚。”
“再则。”
秦落衡也是一脸汗颜。
苦笑道:
“你也大高看我。
通武侯下针:
,若非我前面温习了一“始皇也是。”
“这心也太大了。”
“通武侯这种身份的人,都敢让一个史子去救治,这是真不怕出事啊,我今天要是手抖一下,通武侯当场就死在榻上了。”
“长吏你可能想不到。”
“等针全部取下,我人其实都在抖。
说到这。
秦落衡也是一脸后怕。
赢政面色冰寒。
冷声道:
“我并不关心这些。”
“我只想知道,王贵怎样才能不死。”
“军心不能动,大秦不能乱”
秦落衡挠了挠头。
无奈道:
“真没什么办法。”
“军心动不动摇,不关通武侯的事。”
通武侯虽为太尉,但立国之后,大秦基本就没动过兵,如果真的出现军心不稳,那只可能是大秦出了问题。
“而大秦乱不乱,问题不在通武侯身上,而在始皇身上。”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天下之所以陷入动荡,根源就在于始皇。”
“準確的说。”
“根源在于大秦的制度。”
“商君留下的法制,只适合用于战时,现在已经天下一统,再用那一套,实在有些苛刻,甚至过于残暴不仁了。”
“人心思定。”
普天下没有人喜欢打。”
若非真的情非得已,谁又想去刀口舔血”
“长吏,你把一切问题归干通武侯,这完全是在本末倒置。”
赢政冷眼看着秦落衡。
质问道:
“你认为是始皇错了”
秦落衡点点头。
说道“是”
我一直认为秦始皇是千古一帝。
“但泰始皇也是人。”
“是人就会犯错,秦始皇也不例外。”
“正如长吏之前给我讲的,朝堂从不缺溜须拍马之徒,但却缺亢直之士、缺敢谏之臣。”
只是真缺吗
我其实并不太苟同。”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恶,下必不为。”
若是上面不喜,这些亢直之士、敢谏之臣,又有多少真能晋升到朝堂又有多少能真的面谏到皇帝朝堂现有的敢谏之臣,皇帝又能听进去多少
“皇帝乃决机天下之人。”
担最大责任,而不是理直气壮的把问题推到他人身上,若真是下面执行不力,或者阴奉阳违,那自然是下面的问题,若不是,那就该决机者承书
“当年李信伐楚失利,始皇就曾把失利归于自身。”
“但眼下长吏却是把天下生乱的事,归于一个病人身上,长吏不覺得有些过分吗,我不知这是长吏的心思,还是朝堂的想法,亦或者这是始皇的心思,但这都不应该。
我眼中的长吏是一个面冷,但心怀天下之人,但眼下的长吏,却是冷漠让人心寒。”
“至于通武侯的救治之法。”
“没有”
“若是长吏执意想要,我只能提供一个玄学思路,就是用喜事来冲冲喜。”
“至于有没有用,那就看天了。”
“小子语无伦次。
“冒犯了”
秦落衡恭敬的朝赢政行礼赢政铁青着脸,面色愤怒到极点,他高举着手掌,很想一巴掌扇下去,可是看到這小子固执坚毅的目光,又实在下不去手,最后只是把怒气化为了挥袖赢政怒一声,负手离开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