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到一半。
吴芮的手突然顿住了。
他听到了秦落衡说的一句话。
“我是秦落衡”
吴芮盯着秦落衡,眼中满是惊疑,他质问道:“你说你是秦落衡有什么证据”
秦落衡面露无语。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世界难题。
如何证明我是我
秦落衡道:
“我有必要在这事上说谎吗”
“你既然听说过我,想必也知道我的事,我被官府判为了鬼薪,自然要穿刑徒服,至于其他证据,我一时也想不到。”
秦落衡实话实说。
他之所以冒出一句我是秦落衡,其实也是赌了一把,他赌眼前这人听说过自己,官府的判罚已经公示,只要稍微对命案上点心都应该听说了。
黄胜是犯奸之人,他杀之,民众必然拍手称快。
他就是在赌眼前之人知道自己。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但没全嬴。
吴芮对这话并不信服,他上下打量了秦落衡几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因何减的刑”
“博士”
“你现在还是博士吗”
“是”秦落衡肯定道:“我现在依旧是博士,不过等我恢复了正籍,博士官职才就会被拿掉,现在只是顶了个博士之名罢了。”
闻言。
吴芮却是信了。
他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刻意关注过。
秦落衡杀黄胜,其实暗中帮了他,若非秦落衡杀伐果断,沈顺估计会更加肆无忌惮,内心里,他对秦落衡有些感激。
正因为此。
秦落衡的判罚刚出来,他便去冀阙那边看了。
告示是昨晚出的。
现在是食时辰时,知道这份告示的人并不多,秦落衡穿的还是刑徒服,没道理比正常人知晓得还清楚。
所以。
眼前这人的确没说谎。
他就是秦落衡
吴芮朝秦落衡微微拱手道:“见过秦公子。”
秦落衡没有多少客气,他的目光依旧盯在英布身上,见状,吴芮也看了过去,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秦公子前面所言当真”
“这人真是逃犯”
秦落衡点头道:
“如假包换。”
“若非如此,我也没必要从骊山一路追到这里,他在暗中恢复体力,我是在这故意拖延时间,等不了多久,秦军就会到了,到时,他插翅也难逃。”
吴芮眼皮一跳。
他看了眼英布,神色有些急切。
他低声道:“若我杀了他,我能获赏吗”
秦落衡一愣。
吴芮继续道:“按秦公子所言,他是骊山暴乱的头领,杀了他,官府给的奖赏一定不会低,我想知道,我若真的杀了他,能够获得什么奖赏能被赏赐爵位吗”
秦落衡迟疑了一下。
点头道:
“能”
“爵位我不敢肯定。”
“公士是最少的,很可能是簪袅。”
“至于其他奖赏,我却是不清楚,应当会奖赏一些钱财,但赏赐了爵位,钱财不会赏赐太多。”
“你不要冲动。”
“这人能在秦军布防下冲出来,实力非同寻常,若非他一心只想逃命,我其实都未必是他对手,你只需要拖着他就行,没必要上前冒险的。”
秦落衡劝阻了几声。
吴芮摇头道:
“秦公子恕我不能从命,我有必杀他的理由,拖住他,我就算有功劳,功劳也不大,顶多被赏赐一些钱财,些许钱财对莪目前的困境杯水车薪,我想摆脱当下的困局,必须要获得爵位。”
“秦公子,烦请借长剑一用。”
吴芮恭敬的行礼。
秦落衡一怔。
他看着吴芮坚定的眼神,眼中却是露出一抹迟疑,稍作迟疑,他选择把长剑递了过去。
见状。
吴芮眼中满是感激。
他接过长剑,再次抱拳,持剑朝英布攻去。
英布脸色微变。
他却是不知秦落衡对吴芮说了什么,竟让吴芮直接倒戈,而且秦落衡还那么轻易的交出了长剑,这更是匪夷所思。
他很肯定。
秦落衡跟吴芮并不相识。
不然吴芮前面不会那么的挣扎犹豫。
但他没有时间去理清这些了,因为吴芮杀到了眼前。
英布气沉丹田,把长矛从地面拔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一个乡野村夫,他还没放在眼中,对于善战之人而言,一寸长一寸强。
长矛无疑强于长剑
英布冷笑道:
“你若趁我没恢复体力时出手,我还真会怵你几分,但现在,你既然执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杀”
英布持矛,在空中划出一道银月,刚劲有力的朝吴芮刺去。
吴芮面不改色。
他的确家道中落,却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少年时,也曾习过兵书练过武,虽没有上阵杀过敌,但也一直有勤加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重振家业。
铛
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两人面色都一变。
英布本以为能一击毙敌,没想到,对方有点本领,在他势大力沉的重击下,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连长剑都没有震掉,他眼中露出了一抹惊讶和凝重。
吴芮同样心惊。
他持剑的手有些发麻。
他以为英布的体力没恢复多少,自己全力劈砍之下,不说直接砍断长矛,至少也能崩掉英布手中长矛,没曾想,就是这一击,他却险些被崩裂虎口。
吴芮目光无比凝重。
英布看了眼吴芮,又瞥了眼秦落衡,眼中有些急躁。
他本想着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杀吴芮,然后去捅死秦落衡,没有长剑的秦落衡,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路上撞见的乡野村夫竟这么强。
他无疑是失算了。
一击失利。
英布已萌生了退意。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秦落衡、吴芮他们拖得起,自己拖不起,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等到秦军到来,就算他逃进水中,恐怕也难逃一劫。
跟吴芮继续缠斗已无意义。
英布头脑无比清醒,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他瞥了眼河岸,离自己并不远,只有不到两百步,眼下只有秦落衡跟吴芮两人,自己若是跳到河中,他们对自己并无办法。
心神一定。
英布佯装要攻击吴芮,吴芮下意识做出了防守姿态,就在这個瞬息,英布快步冲向了河畔。
见状。
秦落衡脸色微变。
他已经明白了英布要做什么。
大喊道:
“快拦住他,他要逃河”
吴芮脸色微变,手脚却不知为何顿了一下,就是这一顿,让英布跟他拉开了好几个身位,直到这时,吴芮才开始往前追。
吴芮有迟疑。
英布却是丝毫没有。
他步伐快速的冲向了渭水,目光也一直在关注着吴芮,他还忘不了这么快,吴芮手中是有剑的。
秦落衡快步朝河边跑去。
试图拦住。
不过。
他本就跟英布有距离,加上英布一心逃命,他实在是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英布跳入水中,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冒泡声,英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另一边。
吴芮却是紧追不舍,在英布跳下水的瞬间,也一个飞扑跃入到了水中,只不过他入水,惊起的水花并不大。
等秦落衡追至水面时,四周的水花早已平静,平静的水面上,哪还有英布和吴芮的身影秦落衡铁青着脸,神色颇为懊恼,他前面一心顾着追了,却是没考虑到,英布的逃生路线。
英布分明早就定好了逃生计划。
他就是要从水路逃生。
他被溜了
至于入水,秦落衡想都没想。
他唯一会的泳姿就是狗刨,就这还是前世学的,像吴芮和英布的潜泳,他根本就不会,他的潜泳,只是单纯的往下沉,至于后面起不起的来,就全看蹬腿了。
秦落衡怒把脚步的石子踢进水中。
低骂道:
“这些历史人物就这么难死吗”
“我拼死拼活的追了一路,还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真是气煞我也”
秦落衡气的挥拳。
实在气极。
他就这么站在水面,并没有选择离开,他还抱有一定的幻想,吴芮当时也跳下去了,没准,他能抓住英布。
但他也清楚。
这个可能性其实不大。
英布既然敢往水里跳,自然是对自己的水性很自信,渭水一畔自然有水性极好的,但能不能好过英布,他不太确定。
再则。
想在水里制敌太难了。
就在秦落衡失神的时候,陈正带领的秦军终于是姗姗来迟,他们望着水面,也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陈正问道:“英布逃了”
秦落衡没有吭声,只是冷清的望着水面。
陈正目光微沉,就在垂首的时候,却是发现了不对劲,他仔细看了秦落衡几眼,赫然发现,自己拿给秦落衡的长剑没了。
陈正脸色彻底变了。
就在陈正询问自己长剑下落的时候,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声响,众人一惊,连忙看向了水面,只见平静的水面上,却是突然有一股血水上涌,将一处水面染成了红色。
“救人”秦落衡连忙道。
陈正心神一凛,连忙吩咐士卒下水。
很快。
士卒就从水里拖上来两人,其中一人已被长剑刺穿,而另一人同样被长矛捅了个大口子。
鲜血顺着伤口四溢。
秦落衡连忙走向吴芮,想检查吴芮的伤情,吴芮面露痛苦之色,咬牙道:“秦公子,这贼人我杀了,你说的,杀了他,可以获爵两级,你不要食言”???????
说完。
吴芮彻底昏死了过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