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学宫。
孔鲋已经听闻了这事。
他当即就意识到不妙,随即派人敲响了钟室的大铜钟。
铛铛铛
急促的钟声在庭院内荡开。
宫内的博士、学士闻声,纷纷从各自署房走出,疾步的去到了学宫大堂,没一会,大堂就已来了上百人。
孔鲋站在正厅的石阶上,沉声道:“这次盛会的筛选条件已经出来了,而且对我等十分不利。”
“择百家名士一百人,于盛会之日入座。”
“其余的只能站立旁观。”
众人却是不以为然。
叔孙通不解道:
“文通君,这有何问题”
“我等为大秦博士,自为天下士子魁首,那些乡野村夫,何以能跟我们并列,让他们选入二三十人,已经是很宽容了,若非这是天下盛会,剩下的席位,他们也根本不配入席。”
四周博士附和道:
“叔孙通说的在理。”
“学宫中的博士、学士都是择优而出,本就凌于其他士人之上,那秦落衡还敢剥夺我等席位不成”
“而且”
“这次是天下士人盛会。”
“他把我们的席位剥夺了,谁去替朝堂舌战群雄,谁又会为大秦说话就凭秦落衡自己我博士学宫眼下人才济济,只给我等博士席位,已经是辱没了学宫,依我看,这百人的席位,都该尽归我博士学宫才对。”
“外面那些愚夫庸人就该站着”
“秦落衡若敢剥夺我的席位,我还就真不去了,我倒想看看,面对其他人的刁难,他能不能这么镇定自若,到时,他恐怕还要求着我们去参加。”
四周众人哄然大笑着。
孔鲋冷声道:
“秦落衡没有剥夺你们席位,因为从始至终,他就没有给你们安排席位。”
“这次的席位全部依才选定。”
“我等想入列,也必须去冀阙,书文一篇,然后交由王老丞相、隗老丞相,李廷尉和御史大夫审阅,评级择出。”
“而且”
“那边还明确说了。”
“这次的择选,不看官职、不看名气、不看出身、也不看地位,就算吾等为陛下钦定的博士,也没有任何例外。”
四下死寂。
良久。
叔孙通怒红着脸。
勃然怒道:
“真是岂有此理,我等身为陛下钦定的博士,难道在他眼中,还比不过那些乡野村夫我等可是正儿八经选出来的博士,名声才具兼备,何以要受此屈辱我等身为博士,官职、名声、出身、地位,早已名声在外,他却故意无视,分明是在刻意刁难。”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等为圣人门徒,岂能任其羞辱”
淳于越也怒道:
“秦落衡简直欺人太甚。”
“他这分明是故意为之,就是想把我儒家拦在外面,不想让我儒家在天下士人面前一展风采,其心可诛”
鲍白令之道:
“儒家乃陛下钦点的统掌天下文学之大家。”
“这次天下士子盛会理应由我儒家来策划,他秦落衡何德何能来总领事务眼下还敢对我儒家下绊子,这分明是在羞辱我儒家,想让我儒家在天下士人面前丢脸。”
“他好狠的心啊”
“”
四周儒生竟皆怒骂连连。
子襄暗暗摇头。
这些人表现的越歇斯底里,越能看出他们底气不足,他们若真有真才实学,何以不敢言去参加这次审阅
他们其实很清楚。
自己的才能并不能胜过其他士人。
正是基于此。
他们才表现的这么惊慌。
以往他们的无能无才,并没人去揭穿,所以他们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世人尊敬,而这次,秦落衡却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将他们的无能捅破,而且是当着天下士人的面。????
他们如何不恐慌
叔孙通等人之所以能成博士。
并非是因为他们的才具,而是当年很多士人轻秦,不愿接受秦廷的征辟罢了。
叔孙通等人本就德不配位
眼下只是被秦落衡撕开了真相而已。
这时。
殿内诸博士商议起入席的办法。
叔孙通道:“周青臣为仆射,他统领学宫博士,秦落衡也在他的治下,我们可让仆射去给秦落衡说一声,让他识趣一点,不要在这时内讧,也不要再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我等德才兼备,理应直接入席。”
“不然,我倒想看看,秦落衡如何应付天下士子的刁难,又如何去收场。”
鲍白令之道:“我方才听文通君之言,这次审阅的官员有王老丞相跟隗老丞相,这两位老丞相跟我儒家关系匪浅,或许能让两位老丞相暗中帮一下忙。”
“毕竟”
“我们也是为了秦廷着想。”
“不然到时学宫中就零星几人在场,不仅丢了博士学宫的脸,更是丢了陛下的脸,丢了大秦的脸,两位老丞相,仕秦多年,一定不愿看到这种场面的。”
伏胜道:“不知这次书文有何限制,不然我们互相帮助,未必不能直接通过官员的审阅,还有秦落衡也是大秦博士,大家在这时,更应该互相帮助,我们找秦落衡说一下,没准他就直接低头了。”
众人连连点头。
互相商议了一阵后,便直接离去准备了。
很快。
大堂内只剩孔鲋兄弟二人。
孔鲋一脸忧色道:“襄弟,你认为他们的计策如何可有成功的几率”
子襄摇头道:
“没有。”
“他们的计策看似不错,实则没成功的可能性。”
“周青臣的确是博士仆射,但秦落衡之所以总领这次盛会,就是周青臣暗中拾掇的,两人已交恶,秦落衡根本就不会给周青臣面子,再则,秦落衡已大半月没来过博士学宫。”
“他的态度昭然若揭。”
“他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博士学宫。”
“他要的是有才学之人。”
“而博士学宫的博士、学士,一直都才不配位,不然他们也不会急的跳脚了。”
“至于找王老丞相通融。”
“这更是荒谬”
“王老丞相,隗老丞相是何等人物位高权重,岂会在这种小事上污自己名讳两位老丞相跟我儒家关系没那么深,何况这次审阅的官员除了两位老丞相,还有御史大夫顿弱和李斯。”
“这两人会坐视不管”
“他们若找上门去,只是在自取其辱。”
“还有什么互相行文,这更是昏招,秦落衡这次不限题材,但也正因为,会有很多敢去尝试的士人,他们并非没有一技之长,学宫中的博士才能也就那样。”
“一群才能不佳的人,再怎么互帮互助,也不会突然变成才能卓绝的人,顶多是有一定的提高,但跟天下的顶级士人相比,依旧相差甚远。”
“他们费尽心思作出的文章,或许抵不过一些士人的妙笔偶得。”
“不过让他们折腾一下,碰碰壁也好,不然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儒家正宗了,儒家从始至终只有孔门才是正宗,其余的,只不过是习读了些圣贤书籍罢了,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
“我儒家占据博士名额近七成,最后只能寥寥数人进到这次的百人之列,这对儒家而言,恐怕是一个巨大打击,我们跟秦落衡的关系已经愈加难以调和了。”
孔鲋担忧道:
“秦落衡此举,分明是在针对我儒家,不想让我儒家专美于前,但儒家中的其他儒生大多学问不堪,恐怕是过不了审阅的,如此,岂不是让秦落衡得了逞”
“眼下当如何是好”
“要不”
“我去参加”
闻言。
子襄当即打断道:
“不可。”
“兄长为始皇钦定的文通君,乃统掌天下文学之人,若是兄长被恶意淘汰,那对我儒家而言,将会是一场弥天噩耗,就算其他人全军覆没,兄长也断不能参与。”
“我儒家正是有文学魁首领袖之称,才得以在地方广结贵族,若是失了这个名声,我儒家在天下的名望将会大打折扣,到时不仅会让六国贵族起异心,更会丢失天下大义。”
“这是断然不可的”
孔鲋懊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我儒家不参与吧那岂不是真成了天下笑柄我儒家以后又如何去面对其他学派,又如何能抬得起头”
子襄叹气道:
“我去。”
“秦落衡此举本就为择选天下能人,我为兄长胞弟,我参与一定程度上是代表了兄长,代表了孔门,代表了儒家,只是我若入席,我们既定的计划恐要该更了。”
“这秦落衡心思如此深,长公子又岂会是其对手”
“秦落衡这次显然花了大功夫,不仅拿出了纸张,扩音喇叭,还把两位老丞相、廷尉和御史大夫都请了出来,这审阅阵容不可谓不强大,但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让其得逞。”
“他所图太大。”
“若是让其肆意施行,恐真会酿成士人动荡。”
“我们必须要倾力阻止,不仅要让与会的士子不能同心协力,更要让他们厌恶秦廷,只有这样,才能阻拦住秦廷对天下的整合,而我儒家也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这次盛会”
“我儒家当奋力一搏”
“甚至可能会跟秦廷当众撕脸”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