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史昌走远。
今天学室要上的课也结束了。
秦落衡等人将室内恢复原状,随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将回家后要用的东西收拾好,也是准备回家了。
秦落衡没什么好带的。
就两卷书简。
他起身,准备离开。
阆叫住道:
“秦兄,契券约定的秦半两,我可能要等两天才能给你,近来我父忙于在外捉盗,一时不会返家,希望秦兄能多宽限几天。”
阆有些不好意思。
秦落衡挥了挥手中契券,笑着道。“我一时半会也不急着用钱,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给。”
“有契券在,你也不敢赖账。”
阆嘿嘿一笑。
“那是。”
“我就不是个赖账的人。”
“对了,秦兄明天的课是算术,记得带算筹。”
“不过算术,你估计够呛。”
“反正我这一节不落的人,现在上算术都是迷迷糊糊的,那些小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摆,而且令史前面还教了些歌诀,你以前应该是没听过,现在想跟上会有点难。”
“你自求多福吧。”
“在算术方面我是肯定帮不上了。”
“你若是真觉得困难,就去找奋,那小子没上学前,天天跟他父在市集里跑,算这些算的飞快。”
“我也是从小在外面跑,为啥我就算不快呢。”
“他母婢也”
阆嘟囔了几句,骂骂咧咧的走了。
秦落衡失笑。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算术。
他再怎么说,也是受过义务教育的,基础数学还是达标,这时期的算术也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复杂。
只是这时代没有数字。
想要学好算术,就必须要学算筹
当年夫子在世时,给他讲过算筹的一些内容。
何为算筹
即用来记数、列式和进行各种数与式演算的一种工具。
而且华夏一直都用的十进制。
当年他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是有些吃惊的。
或许在后世看来,使用十进制计数是理所应当的,但在先秦时,十进制就是世界数学史上最伟大的创造。
没有之一
当华夏开始使用十进制时,古罗马在使用七进制,古巴比伦在使用六十进制,古埃及虽然用的是十进制,但并不知道位值制。
位值制就是一个数码表示什么数,要看它所在的位置而定。
先秦时期,古人就认识了零。
正是因为华夏是最早使用十进制记数法且认识到进位制的国度,因而很长一段时间,华夏都是数学最先进的国度。
他问过夫子。
为何我们会使用十进制。
夫子当时愣了一下,随后伸出了双手,笑着道:“你可曾听过有个词语叫屈指可数而这就是为何会有逢十进一。”
在古人看来,用十进制是很自然的。
但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认为的理所应当,西方整整用了上千年的时间才明白过来。
十进制在商朝时被彻底确立。
而计数方式,也从最原始的隶首作数结绳计事刻木记事一步步发展到春秋出现的算筹。
在夫子的讲解下,秦落衡也知晓了算筹的由来。
算筹在先秦时期已经出现,在逸周书、楚辞、方言等书籍中,已经被提及,不过那时的算筹,并没有统一的规制,基本都是用树枝、竹枝、茅草之类的东西。
随着秦朝一统,度量衡也随之统一。
算筹自然也在其中。
秦律规定:其算法用竹,径一分,长六寸,二百七十一枚而成六觚gu,为一握。
不过。
秦朝注重实用性。
因而学室教的立足点也都是为解释实际问题。
方田、粟米、衰分、少广等。
秦落衡学过算筹,但初学时,也曾多次感叹自身的孤陋和愚钝,也曾多次感叹先贤的智慧和聪颖。
秦落衡随即笑道:
“老子曰:擅数者不用筹策。”
“我当年学算筹时,可是没少被夫子笞尻“”。”
“学室的其他史子,现在更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等他们学到算筹的加减乘除和四则运算时,我已经能预见学室内的哀嚎了。”
“世上能学好数学的都是天才。”
“这是至理名言啊”
秦落衡回过神,没有再想明天的算术课,拿起收拾好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学室。
天已微暗。
他背着包袱,徒步回家。
等回到居所,天已经彻底黑了。
薄姝更是早早候在门口,迎接着他的回家。
“公子今天学业如何”
“我在城中时曾听人说过,学室内的课程比儒家六艺更加繁重,非是常人能明悟的,但以公子的学识,想必不会遇到什么困难。”见到秦落衡,薄姝连忙迎了上来。
秦落衡摇头道:
“你却是说错了。”
“学室教的东西跟儒家教的并没有什么实质差别,不过儒家更加注重仁和礼,学室更加注重法和实用性。”
“两者异曲同工。”
“近来天寒,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不用在外面等我,若是遇寒着凉,恐怕还会落下病根,到时就非一时半会能治好了。”
“进屋吧。”
秦落衡进屋,他将自己带回的包袱放在案上,没有歇息,而是直接去到了后厨。
上了一天的课,他也是饿了。
儒家讲君子远庖厨。
道家则全然没有这个概念。
庄子养生主中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在道家眼中,人要顺应事物的规律,顺应自然的变化而发展。
人饿了,就要吃饭。???????
儒家所说的远庖厨,完全是伪善。
为不看见而不见。
在道家看来,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任何差别,并不会因为你不见,而真的不存在。
进到后厨,看着突然多出的几捆树枝,秦落衡也是摇摇头。
薄姝紧张道:“今天无事,我就出去捡了点柴火,我并没有走太远,就在屋舍附近,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回报你。”
说着说着。
薄姝的声音就声若细蚊。
秦落衡道:
“我不需要你报答。”
“你可知今天我在学室学了什么内容”
“在大秦,见义勇为是每个秦人的义务,我出手救你,本就是我应尽的义务,你无须套用儒家的思想。”
“这里是大秦”
“而你我皆为秦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