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衡”
扶苏长身而立,眼中闪过一抹郁色。
殿内的烛火,冰冷的映照在他的脸颊上,让他白皙的脸颊,在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座僵直的雕塑。
扶苏身后。
子襄弯着腰俯着身。
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只是静静的候在一旁。
扶苏双眼冰冷的看向子襄。
质问道:
“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子襄道:
“有人给学宫中的学士传了信。”
“不过传信之人很谨慎,他把竹片扔在地上,就迅速的逃离了,没有给学宫中的学士任何反应机会。”
“臣也实不知对方身份。”
扶苏冷哼道:
“子襄,你好大的胆子。”
“大秦律令:有投书,勿发,见辄燔fan之。”
“你见到这匿名信,不仅没有立即烧毁,还敢看里面的内容,甚至还把这匿名信的内容告知于我。”
“你不仅自己犯了法。”
“还害了我”
子襄不以为然道:
“臣自然知道这条律令。”
“所以臣在看完之后,当即就下令烧毁了,也是立即下令让这名学士禁止对外泄露。”
“偷看匿名信一事,目下除了公子、文通君、我以及那名学士,并无第五人知晓,公子大可放心。”
“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这事事关公子争储,不得不察。”
“而且”
“当年十公子在的时候,朝中立十公子为储的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公子当时过的是战战兢兢,若是十公子没死,那公子眼下的大好形势或许就会瞬间倾覆。”
“公子就甘心”
扶苏沉默。
甘心
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他是父皇长子。
他本就应是最有机会被立为储君的。
当时大秦兴灭国之战,他得父皇信任,在朝中处理政事,他处理政务时一直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唯恐出现一点失误,但即便他怎么努力、怎么用心,朝中上下依旧不看好他。
他们从始至终都只认可一个人。
嬴斯年
因何
因为嬴斯年的媪出身芈氏。
宣太后一脉的芈氏。
嬴斯年一直被认作大秦嫡子
宣太后一脉自来跟关中氏族关系匪浅。
早前甘氏一族的甘茂,司马氏一族的司马错,白氏一族的白起,蒙氏一族的蒙骜,以及目下已脱离宗室的咸阳华氏等。
他们这些氏族全都支持嬴斯年。
甚至
父皇也不例外。
嬴斯年的名就取自於万斯年,受天之祜。。
父皇从一开始就对嬴斯年报以了最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受到上天的护佑,让大秦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这样的重视。
他们这些公子里唯有嬴斯年一人。
嬴斯年出生后,他身为始皇长子,嬴斯年的伯兄,却不得不活在自己这个弟弟的阴影之下。
八年
他战战兢兢的活了八年。
八年内,他从来没想过争储君之位,更不敢生有任何异心,他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的度过一生。
但十年前。
嬴斯年突然薨了。
他的噩梦就这么结束了。
朝堂也渐渐朝有利他的方向发展。
他开始有了野心。
在嬴斯年薨了的当年,他就向父皇申请让蒙恬作自己外令,同时开始主动亲近原六国出身的官吏。
十年间。
他身边聚拢了大批追随者。
他自认。
自己已是大秦储君的不二人选。
但突然听到自己的十弟还活着的消息,他的心依旧忍不住狠狠的颤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过往。
不经意间。
扶苏双手握紧了拳。
他是个骄傲又敏感的人,有着极强的自尊心。
秦落衡的出现,让他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屈之心。
他不甘心
十年前,他的确不如。
但现在。
他不认为自己比不过嬴斯年。
现在关中氏族,被父皇削的削、贬的贬,实力大减,而他现在跟原六国的官吏交好,又有博士学宫的支持,他现在拥有的支持者,才是众公子中最多的,他凭什么要怕一个失踪十年的嬴斯年
他没有任何理由惧怕
也不该怕
扶苏突然笑道:
“我有什么好不甘的”
“我才是大秦的长公子,朝中上下有谁不认可我现在暂且不论这人是不是我十弟嬴斯年,就算是,哪有如何”
“我扶苏早已今非昔比。”
“他也早就不是那个集万千溺爱于一身的十公子了。”
“我扶苏又有何惧”
看着突然自信起来的扶苏,子襄只是缓缓道:“但他是公子目前争夺储君之位的最大对手。”
“甚至可能是唯一对手”
“公子不得不防。”
“若这人真是十公子,关中氏族必有异动,早前陛下的确把关中氏族打散谪迁到了各地,但那是在十公子薨了的情况下,现在若十公子回来,陛下又会做什么举动,臣不敢妄想。”????
“诸公子中公子早是一家独大。”
“但即便是这样,陛下依旧没有确立公子为储君,若是十公子真的回来了,那这事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毕竟”
“十公子的身份摆在那。”
“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人追随。”
“长此以往,公子只会越来越被动,甚至会再次被十公子骑到头上,到那时,公子再想出手,恐怕也没机会了。”
扶苏目光阴沉下来。
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道:“你的消息来源只是一份匿名信,这人是不是我那十弟还尚未知。”
“你这番话是否过于杞人忧天了”
“储君有德者居之。”
“我扶苏身为大秦皇长子,又在朝堂民间素有名望,难道还会怕一个失踪十年之久的十公子吗”
“何况他是我弟弟”
“我身为长兄,岂有怕的道理”
子襄道:
“若这人真是十公子呢”
扶苏目光微凝,他直视着子襄。
低沉道:
“那你想怎么办”
子襄恭敬的行了一礼,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寒光,冷声道:“现在公子的一切麻烦都来源于十公子活着。”
“但只要十公子死了。”
“公子这些所谓的麻烦,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公子认为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