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背着书箧赶到狱衙时,门口已到了不少史子。
秦落衡三人找了个宽敞的地方,静等着令史昌到来,他们并没等多久,不到一刻钟,令史昌就到了。
令史昌数了下人数,带着众人进到了狱衙。
狱衙的狱吏明显是认识令史昌的,几乎全都给他行了礼,不过令史昌并没有怎么回礼。
进到狱衙。
令史昌漠然道:
“狱衙乃审理案件的场所,在这里禁止大声喧哗,若是有影响到正式吏员办公,当场笞打三十,严重者,直接驱逐,以后也禁止上我的课,同时禁止跟随体验试为吏。”
众人脸色一变。
这个惩罚已经很重了。
除弟子律言:使其弟子嬴律,及笞之,赀一甲;决革,二甲。意思是支使弟子超出了法律规定范围并进行体罚,令史应罚一甲,打破了皮要罚二甲。
作为史子。
他们有权利去监御史投诉。
只是没人会这么做。
一来令史昌做过多年法官,跟天天跟律法打交道的人斗法,光是想想,就感觉没希望,二来试为吏本就是令史昌用自己的爵位身份争取到的。
他们是沾了令史昌的光。
自然没可能去监御史投诉令史昌。
惹怒了令史昌,那就只能自负后果了,毕竟试为吏本就不在令史昌的教习范围,被驱逐,也是咎由自取。
当即不少史子小动作少了不少。
令史昌缓缓道:
“我曾是一名法官,我来给你们上课,其实是想把你们中的部分史子培养成法官的,这其实才是我在学室的主要目的。”
“法官即向民众普法的官员。”
“作为法官,主要的任务就是保管与核对法令,以及提供法律咨询。”
“这次来狱衙,除了带你们体验试为吏,同时也是想带你们展示一下法官的日常工作,你们若是有对成为法官感兴趣的,可以酌情考虑一下。”
随后令史昌带着众人进到了大堂。
他说道:
“你们在四周找个位置站着,不要站中堂,那是告与被告站的地方,我这次不会带你们走审案流程,而是让你们了解鉴定,知道如何在封诊式上正确的记录特征。”
“封诊式要求书写准确无误”
说完。
令史昌找了个案几席地坐下,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后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卷竹简,倘若无人的看了起来。文網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有点摸不清头脑。
令史昌说是来带他们了解鉴定,只是这大堂除了他们,内里是空荡荡的,他们鉴定什么空气还是自己
但很快。
他们就知道鉴定什么了。
日失刚至13点。
大堂内来了一位令史启,来人明显认识令史昌,微微拱手作揖,坐到了大堂最里案几的席子上,开始了日常的工作。
见状。
阆似乎想到了什么。
低声道:
“我知道这是什么大堂了。”
“这是专门进行司法鉴定的大堂,在大秦很多案件都会涉及到一些专业领域的知识,而狱吏不可能真的完全精通所有专业,因而官府特地开设了这么一个大堂。”
“每当狱吏有不确定的东西时就会来这求解,有时地方上一些患了重疾的人也会来这里询问情况。”
“这些令史多为医生。”
阆父为治狱。
阆因此知道不少狱衙的消息。
闻言。
看了这名令史几眼,秦落衡也是若有所思。
这些令史跟后世的坐堂医生很像。
没过多久。
就有一位里典带着一位疑似病人进到了大堂,原本神游的令史当即端正,里典进来就直接说道:“上吏,我们里这人最近身体出了问题,但不知是患了什么病,请上吏帮忙看看。”
这名令史看了这名病人几眼。
问道:
“有何症状”
这名疑似病人立即抢话道:“我没病,里典是欺我老迈,想霸占我家良田,上吏你要为我做主啊。”
令史皱了皱眉。
冷声道:
“你所说乃狱吏之职,我是令史,只负责做医学鉴定,既然你里典说你患疾,我自当先判断他所说是否属实。”
“若你确实患疾,你刚才所言,或许会被定罪,若你无疾,等检查结束,自可去旁边告官。”
这名疑似病人当即色变。
连忙摆手道:
“我刚才只是胡乱张口。”
“当不得真。”
“我其实也没病,就三岁的时候患有疮伤,以至于眉毛脱落了,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也没有其他症状。”
“我身体挺好的。”
“我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这名疑似病人说完,就立即起身,想往外走,但被身旁的里典一把给按住了。
令史起身,从案下取出一个医箧,面无表情的走到这名疑似病人的跟前,漠然道:“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患没患疾,当经过医学鉴定才能下定论。”
说完。
这名令史皱眉看起了这人的外貌。
边看边大声道:
“无眉,艮本绝,鼻腔坏。”
就在秦落衡等人好奇打量这病人时,令史昌抬起头,面露不悦的哼了一声,随即吐了一个字。
“记”
秦落衡等人当即反应过来。
令史昌让他们过来,不是让他们来看的,是让他们来练笔的,通过边看边记的方式,让他们对人物的特征,留下基础印象,以便于以后写封诊式时,能精准无误的记下人物特点。
众人连忙拿出竹简做记录。
那名令史却是没停,他从医箧中取出一根草杆,捅了捅这人的鼻孔,只见这人毫无反应,当即又道:“刺其鼻,不嚏。”
令史看着这名疑似病人。
沉声道:
“你既说你没病,那就走两步。”
这名疑似病人略作迟疑,还是拖着脚走了几步,不过走的姿势很僵硬,跟僵尸步一般。
令史启又道:“两足下踦”。
令史启继续检查。
秦落衡却是越记越心惊。
这名令史检查的太仔细了,什么这名病人身上有一处溃烂,手背上没有汗毛,唱歌只能发出吼吼吼的嘶哑声音等等,这些症状都给查了出来。
秦落衡他们是能看到全部的检查过程。
也知道令史启说的全部无误。
查到最后,就算是阆这种不通医术的人,也都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是真的有病,而且有大病。
记完最后一笔,秦落衡也暗暗感叹。
在秦朝想靠这种定病害人真的太难了,单单买通一个令史根本没用,因为医生令史的检查全程都在众目之下,而且会有三到四人做临场记录,你若说的信息与实际不符,当场就会被举劾。
更关键的是。
被检查的人还可以申请重测。
若是两次测出来不同,其中有误的令史,还会被惩罚。
这种情况下。
想作弊根本就做不到。
看着自己记录的症状,他感觉这个症状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略一沉思,他猛的想了起来。
秦落衡低语道:
“黄帝内经云:营气热时,其气不精,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也,皮肤伤溃,这是”
“这是疠i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