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忘川转头一看旁边那人,又觉得要命的不是怎么摆脱这些鬼东西,而是怎么从这软骨头嘴里问出楹涟石在哪儿。
看他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倒不像是在逃命,更像是在闲逛,东瞅瞅西看看,还时不时抽风冲着远处招手大喊几声。
劲风将他的声音吞没,可他锲而不舍,好像被打了兴奋剂。
忘川觉得他聒噪至极,走到他身旁,用手背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他被敲蒙了,回头瞪大了眼睛看她,过了几秒钟才委屈巴巴地揉着脑袋,道:“你怎么打我?”
忘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像他一样说话,短短几个字,但语调硬生生在他嘴里拐了七八个弯,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用舌头抵着下齿槽,不耐烦地盯着他,酝酿了一会儿,指着他鼻子道:“你、再、叫、揍、你。”
之前她说话多数只说了一个字便被他打断,他没听出问题,现在她终于说了一句相对完整的话,总算让他听出了端倪,他十分惊诧,捏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忘川双手背在身后交握在一起,准备好了只要从他嘴里一冒出那些嘲讽难听的词汇,她便狠狠地给他一拳头,就像在洋花军里无数次的上演的那样,就算最后她是被群殴,被打趴下的那一个,她也要让她们有所忌惮。
可没想到,他看了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没说。
忘川从心里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提心吊胆等着挨刀,却被软皮带不痛不痒的抽了一下,明明一点痛感都没有,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她却看到遍体鳞伤的自己匍匐在地上,被折磨的喘不过气来。
就算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她还可以打回去,可若是暗地里捅刀子,她才是防不胜防。
这么多年,除了祭留,还没有人听到她一顿一顿的说话,不嘲笑不奚落的,就算当时没说,背地里也一定没有好话等着她。
三番五次,她听到那些背地里的狠毒话多了,才知道当面的恶言还算好的。
眼下这软骨头忍着没笑话她,估计就是怕挨揍。
不过毕竟也只是短暂同行,只要以后别再让她遇到他,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听到他背后评价她如何如何。
忘川弯曲了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反过去指了指他的,示意他别太过分,否则他的小动作一分一毫都不会逃过她的注视。
他愣了片刻,倒是很顺从地移开目光,反而像是被发现缺陷的那个人是他,“哦…”憋了半天最后突然冒出一句:“你这双眼睛真勾人。”
忘川怔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勾人这两个字形容她,尽管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字用在眼睛上是好还是坏,但本能想到那些洋花军对她的评价,加上这软骨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目光躲闪不敢看她,她自动将这句话定义为她的目光像铁钩,一瞟便能勾住人的肠子肚子,有摧古拉朽的破坏力。
她想这人眼神没毛病,知道她不好惹。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管他是骂她,还是在奉承她,直接问正事:“楹、涟、石、在…”
“哦哦…你要找楹涟石…”他的眼睛四处飘荡,迟迟不肯正视她。
忘川这下十分确定,他刚才的那一句多半是贬义,不过照他这怂样,真难想象他居然敢当面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