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半截骨笛,一边毫不客气撩开衣摆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刚刚悦庭的位置上。
程言心觉得那骨笛很熟悉,明明是一支全黑的骨笛,不知为何她却能看到那只骨笛在不断地散发着红光,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只骨笛似乎隐隐的在向她表达恨意。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悦庭先开了口,
“你来干什么?”语气全然是冰冷和质问
男子似是怔了怔说:“怎么也是我呆过大半年的地方,我闻到了很香的味道想来看看不行吗?”
苏星舒正值年少,血气方刚之时,见此人如此无礼,当即挥剑指向他,道
“不管你是谁,之前又如何,总之此时此刻这里不欢迎你!”
男子蹙了蹙眉,略微超苏星舒这边看了一眼,一见到他的服饰,当即大手一挥,空气中竟是出现了一条火龙,直直的向着苏星舒攻击而去。
悦庭一个转身,踮脚跳起,迅速的从自己的衣袖中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粉末窸窸窣窣的落下,火龙消失了,就像是大雪把人心中一场突如其来大火扑灭了,什么都没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药香,还有一个人的裙摆微动。
“千沉,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悦庭淡淡的说,话音落下,整个空气都仿佛凝住了。程言心和南弦对视一眼,千沉吗,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千沉把玩骨笛的手突然停住了,乌黑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又是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
“悦儿不要那么凶嘛,你看重火再见到你有多开心。”说着竟是直接将拉过了悦庭的手,将骨笛放到了她的手上。
程言心想,如果没有意外,那个被悦庭上神救了却又将悦庭上神打伤的便应是眼前这位——魔尊千沉。转头看向南弦,却发现南弦正定定的看着自己做的一桌子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悦庭微微的好似是想真的将重火握住,但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整个手像是在挣扎着是抓住还是放下。她缓缓地抬起头,眼里已是一片清澈,一点一点的她向下弯曲自己纤长且苍白的手指,只听“啪!”的一声,重火掉到了地上。
“如果你再这般不知分寸,就别怪我无情了!”悦庭道
千沉竟是也未生气,只是毫不在意形象的蹲下,略微小心的拾起了重火,依旧是勾起的嘴角,墨色的瞳仁直直的盯着悦庭,
“你能怎样,杀了我吗?”千沉靠近悦庭,能感觉到悦庭的略带炙热的呼吸,还有她身上那好闻的药香。
月娘伸出手挡在了两个人之间,冰冷而气愤的说,
“既然当初离开的那么决绝,在见面就该当陌路人,难不成你们莫家的人都喜爱将我们女子耍着玩吗?”
说完直接拉着悦庭,越过千沉走出了院子。
千沉也没拦着,只是接着玩弄手中的重火,低着头说
“真人,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
语气和字眼与当年一分不差,罗真人微微有些动容,又看到南弦和程言心,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罢了,你想住就住吧,只是你若不安分,就怪不得我了。”
千沉抬起头,墨瞳里已是一片平静,他道了谢,对着罗志道
“这位便是您失而复得的孙儿吧,长得真是英俊,还请小哥帮我安排间房间。”
众人这才注意到罗志,不知为什么,他略显慌张,眼睛根本不敢看千沉,只是弯腰低头说
“这边请!”摆出请的姿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但大家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他第一次见这等人物,有些害怕,自然也就没人看到千沉眼里的肯定与满意。
耳边有微风轻轻吹过,细小的虫有一下没一下的叫着,众人围着石桌坐了一圈,本来应该是热闹无比的晚饭现在是静悄悄的,每个人都静静的坐着,各有各的心事。
程言心最是耐不住这种氛围,她率先拿起了筷子,挽起袖子,道
“都快吃啊,别愣着,南弦费了好半天的劲做的,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千沉虽然没有出声,但却十分配合的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了嘴里。千沉的心一下子空掉了一拍,脑子里有无数的画面闪过,全都是哥哥,笑的,严厉的,醉酒的还有那唯一一次哭的,哥哥说,
“以前有一个人也似你这般喜欢我做的菜。”
“那现在呢?”
“现在也有一个人啊,是我们千沉!”
说着,哥哥还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哥哥的手突然就一把推开了他,哥哥的脸上布满了血迹,他朝自己喊着,
“快跑!”
千沉的身子猛地一震,别在腰间的重火开始自己发出一阵阵的鸣声,如怨如泣。他突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你们慢慢享用吧。”
说着似是有些无力的站起身来,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原样,像是十分坚定的往前走,走向自己的房间,只是一步一步的有些沉重。
今晚的饭,最终谁也没有吃好,只是草率的对付几口,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这夜,程言心的屋中依旧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南总,千沉就在这,咱们不如明天直接问他去吧!”程言心偷偷摸摸的小声对着那个身影说道。
“先不要,毕竟他是现在的魔尊,我们也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最关键的是,很明显千沉之前在这里生活过,他们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过去,我们可以先看看,到时候或许可以智取,毕竟魔尊不会毫无目的的来到这里。”
程言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就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还笑嘻嘻的问道,
“南总要一起睡吗?”
谁知,倒是南弦脸上一红,
“瞎说什么呢程言心,你知不知羞啊!”
说着,南弦便一个翻身,从窗户离开了。
程言心悻悻的自言自语道:“一个天天翻窗户的人,装什么正经,再说了我是让你睡地,你自己想什么呢!”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如果说这边算热闹,那么苏星舒那边就已经没有词汇可以形容了。
夜晚中,唯一还亮着的便是苏星舒的屋子了。东篱云儿和苏星舒各坐在桌子的一边,只见苏星舒瞪着一双眼,有些恶狠狠地对着东篱云儿说,
“我跟你说啊,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要真是我,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可还记得你白天时非要为难与我!”
东篱云儿本来还一脸兴奋,结果被苏星舒这样指着说了一顿,顿时觉得十分委屈,一双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红了起来,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似想把眼里的杂物挤出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相信我……我看到了。
就是你,你和我坐在屋檐上看星星,我们还一起锄地、洗菜、做饭。我们……我们真的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苏星舒微微有些动容,东篱云儿口中的这种生活他从未经历过也没见过,但听起来却十分温馨,甚至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过,身心都有了极大的放松。
东篱云儿见状,略微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心,急急地说,
“我知道你喜欢程言心姐姐,没关系的,我可以等未来的事情不会变,总会有一个契机,你会接受我,我们会走到正轨。”
苏星舒听到程言心的名字,睫毛颤了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说,
“我现在走的就是正轨,还有未来会变。”
说完,苏星舒便打开房门,转身道,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如果害怕我可以送你。”
许是东篱云儿还小,听不出苏星舒话里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好啊,你早点休息,没事,我自己不害怕。”说完便开开心心的出去了。
苏星舒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在房门关闭,苏星舒的蜡烛熄灭的时候,有个屋子的窗户悄悄地放下了,里面的人儿小心翼翼的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