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许三兜慢慢走到了院子里的一个梨树下,看见梨树周围围了一圈石块,恍惚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一起玩的时候,会把一些小玩意藏在底下。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移开了那些石块,只是一些普通的童年玩物,大部分已经毁坏了。
门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谁!?”
幼安用剑抵着来者的脖子,“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来者转过身,居然被挖了眼,眼睛处两个乒乓球大的疤,幼安并不觉得害怕。
那人看上去反倒更害怕些,跪着求饶道:“我只是来这捡些值钱的东西,好拿出去卖了补贴家用。”
许三兜这时也过来了,一眼认出这是父亲的哥哥,自己大伯,连忙扶人起来。
许三兜从储物袋里掏出些肉干递给大伯,这些年显然过得很不好,眼睛看不见,人也饿得皮包骨头。
待大伯吃了点东西许三兜开始询问自己爹娘的去向,许伯一愣,朝许三兜的方向微微偏头,竟是连眼泪也哭不出来。
“我可怜的弟弟弟妹,他们竟然连见你一面都不成了。”
许三兜心下一慌,“您说什么?”
“都怪那天杀的女魔头,你走以后的第二年,村里突然来了个女魔头,开始还好好的,只是向村里人打听你父母的下落,女魔头骗你爹说是你师父,我那傻弟弟还生怕招待不周,给她招呼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魔头第二天就给你爹送了一堆金银珠宝,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带走你的人分明是个男的,她怎么自称是你师父,但是他连你的生辰都能一字不差的报出来,就没再怀疑了。”
“那往后整整一年女魔头都来给你家送金银财物,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后来变故就发生了,第二年初春,女魔头屠了整个村子,当时正赶上我们一家进山采药,这才躲过了这场灾祸。”
许伯说完靠在柱子上喘气,似乎连这几句话都让他累得不轻,许三兜看着许伯眼睛逐渐发红,“那魔头,是不是还抱着一只黑猫?”
幼安一听那还了得,“许三兜你说什么呢!少在这里污蔑大师姐,她可是你师父!”
没成想许伯连连点头,反问道:“她果真抱着一只黑猫,你如何得知,难道……难道她真是你师父?”
许三兜看着这位大伯,神情一点点冷了下去,“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许伯面色微惧,不自在地回答:“那天上山采药时不慎摔倒被刺瞎了眼睛。”
幼安看着他的伤口,“分明在骗人,首先,你说女魔头屠了村子,又说正好赶上你们一家上山采药所以才逃出生天,既然你当时已经不在村子,那你如何得知屠村的是那魔头而不是另有其人,还是有其他幸存者告知与你?”
“其次,你说你的眼睛是被刺瞎的?这绝无可能,眼眶疤皮内陷,分明是连整颗眼珠子都被剜走,如果是那魔头干的你大可直接告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分明是想隐瞒什么事!”
听她分析得有理有据,许三兜都要另眼相看了,这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师叔吗?
许伯毕竟是凡人,被幼安一激有些神情恍惚,而且这些事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年,不仅是生理伤害,更是心理。
许伯突然开始忏悔,“三兜,是大伯对不起你啊,是大伯的错,大伯当初不该贪恋你爹的财物!”
许三兜脸色慢慢变了,但还是隐忍不发,这个大伯从前手脚就不干净,经常从自己家顺走些吃食鸡鸭,没想到害爹娘去世的事,你也有一份在里面。
“但是我也只是贪恋财物,屠村的事真的是那女魔头干的啊!”
许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逐渐陷入回忆。
当初那女魔头送来那么多财物,谁不眼馋,正所谓树大招风,村子里好多人都眼热,日日想来占便宜,都是乡里乡亲的,别人找都上门了也不好拒绝,借也就借了。
你爹娘又陆续用那钱给村子修了路,还建学堂,后来他们也没钱了,借钱的人没一个想要还。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谁知道那女魔头又来了,这回带的金银更多,整个村子里的人加起来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大家纷纷猜测你是不是入了什么大门派。
等女魔头走了,竟然有人去报了官,说他知道你是妖物伴生之人,肯定是入了魔教,这女魔头送来的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当时县官就包围了你家,开始搜罗财物,一并充公。
不久以后女魔头又来了,这次带来了更多的财物,你爹娘不敢再收了,只求着她赶紧收回,不想家中再徒添异端。
为表歉意,就留女魔头吃了顿饭,谁承想那县官如此胆大,竟敢在吃食里下药,还去能人那求了让人散尽修为的灵水,一并和在饭菜里。
想留下这棵摇钱树以换取更多的金银,但是被女魔头发现了,一气之下就屠了村。
许三兜听完后愈发愤怒,甩出佩剑抵在他脖子上,“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
许伯嗵的一声跪在地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就算,就算我也参与了,但是我是你爹亲兄弟啊,他当时那么有钱,就借一点钱有什么关系。”
“就借一点?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多,除了爹娘恰好就你一个,我看你才是那个最想贪图财物的人,你去报官,那狗官怕是许了你不少好处!”许三兜这些年被戚络暴力压制的心魔差点控制不住,“我看你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从前小偷小摸我们也任由你去了,但是你万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你的亲兄弟!我爹娘的身上!”
“你胃口这么大,明知不好惹还不收手,恐怕就连下药怕也是你怂恿的,我爹娘的死,最好不要与你有关!”
许伯跪在地上连连发抖,那女魔头走之前,为了惩罚自己对许三兜父母造成的伤害,不仅剜了自己双眼,还屠了整个村子,一到晚上就噩梦连连,他本就瞎了,经常在家里就被吓得昏厥,越来越瘦,看再多大夫,吃再多药材补品都没用,梦魇就这样一点点消磨着自己的寿命。
许伯的耳朵鼻子逐渐渗出血来,刚才他的脑子一阵疼痛,只要他说一句假话就疼一分,生像有把刀在剜自己脑子,不敢再说假话了。
“我说,我全都说!你爹娘吃食里的药也是我下的,他们软弱不堪,不愿意帮我留住那摇钱树,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让她跑了!”许伯这时候已经有些疯魔了,好似卸下了心头重担一般,轰然倒在地上。
“不仅如此,全村人都贪图你爹娘的财物,全都参与过,我给他们下药所有人都暗中帮忙,有人甚至还设计摔断了你爹的腿,就为了让那女魔头多给些钱,你爹娘分明懦弱不堪,居然敢把到手钱财往外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也毒死!”
许三兜双眼猩红,眼见着就要不受控制,幼安眼疾手快,一剑送进了许伯心脏,本来就是靠吊着一口气活着的许伯彻底咽气了。
许三兜恶狠狠的看着许伯的尸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
幼安看向自己小师侄,声音平静,“我们此次下山的目的是历练,你要是被他刺激得走火入魔,平白浪费了时间。”
许三兜逐渐清醒,“他们才是真正的毒瘤、垃圾,为了钱可以不惜一切,等回了宗门,我一定要去找师父问问清楚,如果当初真的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就算是真的,大师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最好乖一点,少在她面前闹!”
许三兜看着小师叔逐渐觉得很不对劲,不仅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留恋俗世玩物,甚至对除师父以外的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难道之前在宗门都是装的乖巧,还一装就是几十年,太狠了,就不怕我把他的真实面目告诉师父吗?
幼安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回家看过,那我们就快去试炼的地方,早点取得最好的成绩回去见大师姐。”
去试炼的路上许三兜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自己父母的事,许伯说被屠了村,但是村子除了破烂不堪并没有什么尸骨残骸,或许是被人收殓了,那么会在什么地方呢!
弟弟妹妹们始终没有听他提到,或许还活在世上,一想到弟弟妹妹可能还活着,许三兜多了些许动力。
师父或可以帮自己查到他们都踪迹!
这次试炼让所有其他门派认识到了遗天宗两位弟子的实力,未免太狂了,两人合力斩杀的妖兽比其他宗门加起来还多。
一对一进阶比试的时候硬生生从第一组打到了最后一组,一路进阶,两人分别取得了第一第二的成绩。
要不是遗天宗现在不招收弟子了,否则慕名而来的人恐怕会把山门都踏破。
这一个月的相处越发让许三兜意识到自己的小师叔是多能装,明明实力与自己相当,基本功还比自己扎实,居然硬生生骗过了师父的眼睛。
这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