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离开这儿吧。”韩悦自己都觉得这不可思议,从昨天开始,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呐,谢谢你。”
“快回家吧,路上很危险。我是便衣警察肖俊炎。有事可以找我。”叫肖俊炎的男生给了韩悦一张名片,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家,一个多么熟悉的字眼!可是韩悦自己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家!那个鬼地方是不是自己的家!那个所谓的家,她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
也许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决定还是先回家看看好。毕竟,她还不算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韩悦曾寄希望于各种方法让自己变得快乐一点:比如看看笑话,读读大作家们写的书,尽管那些东西一个字也看不懂,实在不行就趴到床上睡觉,或者往水里扔石头,再或者和隔壁的那个男孩在反锁的房间里玩玩性游戏…...
总之,大脑需要休息,胡思乱想过后,印在脑海中的,还是那个恐怖的家。
韩悦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名片揣在口袋里,忐忑不安的绕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在灰黑色的天空之下,用手臂捂住胸口维持温暖。
只能这样想:我在回家的路上,马上就可以到家了,马上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了,韩悦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继续走着。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听说了吗,前面那栋楼,前几天才发生火灾诶!”
“是哦。听说是一个神经病的女人放的火。”
“后来呢?”
“后来,谁知道。听说被她丈夫砍死了!”
“啊?不会吧?这么残忍!”
“嗨,怎么不会!现在这个鬼日子。谁不想发泄发泄呀!要是咱家闹个神经病我也受不了!”
“也对啊。唉!这些事都是你们在哪儿听说的啊?这么恐怖!”
“应该没假吧,管他呢!是真是假也就这样了,看看笑话也不是咱们的错!”
“别跑!我要砍死你这个家伙!”
韩悦听见了男人的叫喊声:这是爸爸的声音!爸爸的声音沙哑,但又有点儿奇怪。
说实话,听起来又不太像。
声音是从公共厕所后面发出来的。韩悦顺着公共厕所的右侧,地面上有两种不同的脚印,准确说又是三种。
其中一行脚印看不出鞋子的印记,像是某个赤脚的人走过去一般。
“救命!求求你放了我!救命!救命啊!!”
公厕前,女人的惨叫声,男人的叫骂声,无不冲撞着韩悦的神经。
“你休想再逃跑!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罪魁祸首!我非要砍下你的脑袋!”
韩悦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右脚没有穿鞋,脸上一道被刀子伤过的痕迹凸现出来,汩汩往外流着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这个人,是那天在爸爸卧室里发现的,那个多年前发生车祸的爸爸!
韩悦终于明白了——他是一个活物。
“韩悦,救命!啊......”女人的腿被男人砍了一刀。
这个声音,只有她的妈妈了,可是,这样来看,妈妈的病又似乎又全好了!
“不!”
韩悦妈妈眼中充满了恐惧,同时也留下了眼泪。直到迎面的砍刀向她挥舞过来,砍在她的胸口,一朵血花绽放在地上。
“真漂亮…”爸爸满足的笑着,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接连砍在韩悦妈妈的腹部、后背;直到鲜血飞溅到公厕的走廊上,被流淌着的污水冲走了。
直到韩悦的妈妈千疮百孔,爸爸终于停止了杀戮。看着眼前断了气的女人,爸爸把刀尖指向了韩悦。
“爸,爸爸,我......请不要!”韩悦下意识的去摸口袋中那张肖俊炎留给她的名片,却看见爸爸异常恼怒的打掉自己的手。
爸爸现在蓬头垢面,也没戴眼镜。衣服已经被汗和血完全浸湿,分不清是车祸流的血还是妈妈的。
韩悦突然有种作呕的感觉,眼前这个刽子手,制造了一地的狼狈不堪。
“跟我走!”爸爸粗鲁的拉起韩悦的手腕。“你要带我去那里?”
“你不需要多问!”就这样,被爸爸生拉硬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到底是哪里?”
“你妈妈就在这里!”
“你……”韩悦突然觉得很好笑!刚才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妈妈,现在又说她就在这里!多么荒谬的言语!多么奇怪的推论!“呵!骗你自己好了。”
“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请你记住,我没有杀死你妈妈,那个女人和我一样,你会明白的。”
说完,爸爸举起沾满血的刀子,狠狠的插进自己的胸膛,血顺着刀刃流出,爸爸拔出刀子,说完最后一句话:“上到楼顶,你会明白的。记住,重叠!”
爸爸又一次砍向自己的脖子,头终于无力的垂下,手轻轻地握着带血的刀柄,离开了这个混乱的世界。
韩悦在上到12楼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一双脚荡来荡去的在自己的眼前。
韩悦对此感到害怕,仿佛这楼梯永远没有尽头。
第13楼——楼顶
如死去的爸爸所说,妈妈就在这里。她双脚离开地面,脖子正被掉在房梁上的绳子紧紧的勒住。
“妈!”韩悦抱下自杀的妈妈,“妈,我求你,别这样。”
“嘘!”韩悦的妈妈醒了。“别出声,我刚才在玩一个游戏!”
“妈,你!”妈妈已经彻底忘了一切。
“咦,道具呢?我再玩一次给你看!”韩悦妈妈去找那根子:“咦,游戏道具呢?”韩悦妈妈疑惑地自言自语。“你看到我的道具了吗?啊?”
韩悦的妈妈期待的抱住韩悦的肩膀,迎来的确实泣不成声的韩悦。
“妈!”韩悦轻轻搂住妈妈。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妈妈已经没了声音。
“妈?”韩悦很轻易的就挣脱了妈妈的怀抱。
“啊!”韩悦惊恐的推开了“妈妈”。因为她这才发现,她抱着的,正是那天在教堂,十字架画像上的圣母!
韩悦往后退缩。希望离那个恐怖的女人远点。圣母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的脚上,仍然穿着韩悦在12楼看见的那双鞋子:
那是妈妈的鞋子。
离开了韩悦的怀抱,圣母的身体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她已经断了气。
只是那团冰冷的身体还睁着眼睛,她的脖子上被人用刀细心的刻下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执行使。
韩悦颤抖着手摸索着口袋,拨通了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