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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梦琳琅秀玉郎(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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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林为一个大镇,里头数千人,他们身上大部分的衣物来自莫府门下的布庄,吃的粮食来自莫府门下的粮店,写字的宣纸、头上的发簪等等,皆与莫府产业有关。是以,莫府作为首富是实至名归的,因为它包揽了无数人的生活。

可怜琳琅对此不知,待了几日香林,陪着莫老夫人进庙烧香,上首饰店东挑西拣,酒楼内听评书,戏台子表演呀呀呀,末了才有自己的自由时光,带着婢女上街采买,是以有了之后一出。

莫府能有如今的名声,离不开已经逝去的莫老太爷,更离不开当今主位上的莫老夫人,正是由于她的眼光独特,能够找到许多商机,为整个莫府带来更多盈利。

“管家,将详细的事情与他说说,之后就不用带来见我了。”莫老夫人可不想和一个外人聊天,结果把宝贝孙女给怠慢了。

张原直到跟随管家来到账房,才缓过后劲,他刚才竟然与莫老夫人对话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他今日做到了。

“别发呆了,快来见见你的师傅,我们的账房先生王允。”管家向张原介绍账房先生。

王允的年纪与莫老夫人不相上下,现年已经七十一,原本这个年纪早就应该退下,但是莫老夫人一直没有找到值得信任的账房,王允便坚守岗位,直至今日。

“他是谁?”王允从一堆账簿中抬头,直勾勾看着陌生的张原。

“王先生,他是你之后的账房,有些事你可以交接一下。”管家尚未说完,王允扔掉了手中的毛笔,“别这样,老夫人并非要把你辞掉,而是让你回去休养一段时间。”

“老夫无碍,还能够继续坚持,不需要他。”那些外人没一个能用的,他不放心把手上的重担交出去。

管家晓得王允的性子,又将张原推到王允身边,“你若是不愿意把位置让出去,找孙小姐评论去。”

原本坚持己见的王允听到管家话后,眉心舒展,“是孙小姐推荐的人,想来不会太差,过来让我瞧瞧。”

张原活到这把岁数,未料还得靠一个女娃娃才能得到生计。他按照要求上前,弯腰致意,“小生名为张原,乃恒昌人士,早年经历人生变故,家财被夺,流落到了香林,已在这里待了五年。”

王允站起身子,每走一步便咳嗽一下,“你可知账房的重要性?作为账房,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将给整个莫府带来巨大的损失。”

“小生不敢保证一步错不得,但是会不断改进自己,直到完全掌握。”张原谦虚的性子受到王允的赞赏,管家明了他这是认同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允不得不服老,这个职位他也不能一直占着,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像他这般的老人是时候退下了。

风和日丽的某天,琳琅来到账房内。

“王爷爷,您好,我是琳琅。”

“听说您已经在这个房间待了几十年,不会觉得无聊吗?”

“外头山河壮丽,您不能一直埋没在幽暗的地方,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这样对身体也好。”

“哇呜,还有那么多账本要看,王爷爷真是辛苦,我帮您瞧瞧,若是能帮上忙,您也好早日得清闲。外婆请了戏班子进来,一起听戏呀!”

众所周知,莫府的账房先生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他一人包揽了所有的账本,虽年事已高,但能力出众。正由于太过重视工作,王允至今未娶,自然没有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前些日子王允在搬运账簿的时候闪到腰,大夫交代他修养些时日,王允不肯停下手中的工作,坚持带病上岗。

之后,莫老夫人便派了琳琅出面,想必以她的能力能使王允放下重担。莫老夫人只以为琳琅性格欢脱,却不知她会心算,此举才是让王允信服琳琅的真正原因。

琳琅来莫府的时候谁都没有发觉,在她出莫府的时候莫府全部家眷送她离开。她很无奈,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莫名的那些人就喜欢她,例如她的那些“哥哥”。

莫长丰身为莫家长孙,身量八尺,虎背熊腰,性子却娇滴滴的,动不动就拿出绣帕哭哭啼啼。“小妹,这才几日你便要离开,大哥会想你的。”

琳琅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小妹,长途慢慢,我做了些糕点,你带在路上吃。”莫长安提着一个食盒,还在上面帮了粉色的缎带。

琳琅将食盒放在马车内,微笑感谢“二哥”。“二哥的厨艺精湛,我怕自己尚未出香林就把它们吃光了。”

幸好莫长安早有准备,他挥手示意下人抬上来,“我还准备了其他的,你慢慢吃,管饱。”

零零总总加起来五个食盒,占了马车的四分之一位置。

“二哥,琳琅胃口小,你还准备了那么多。”她是真没想到对方竟然准备了五个食盒,而且一个食盒三层。

“我在里面准备了很多小吃,保你不会腻。水晶糕、绿豆糕、红枣糕、芙蓉糕、梅干、桃干、杏干、鸳鸯豆……”莫长安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

“琳琅,这是三哥给你防身的,若是路上有贼子企图对你不轨,你就把这个划破他手臂,让他吃点苦头。”莫长岚递给琳琅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的宝石足以闪瞎琳琅的眼睛。

琳琅欣然收下,她虽然与几个便宜哥哥相交不深,但是他们对她很好。除了一点不好,性子有点娘。莫长丰爱哭,莫长安爱下厨,莫长岚喜欢精致华美的东西,是以,莫老夫人才会对正常的沈秋河如此看中。

依依惜别,终将离去。莫老夫人交代琳琅几句,管家交代几句,每人都要上来凑个热闹,天色逐渐转暗,更有人提出建议,夜路危险,不如明日再走。

白枂翊:这些人扭扭捏捏,婆婆妈妈。

“玉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小姐,冷了给她加衣,饿了给她做饭……”莫老夫人把一场短暂的分别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仿佛再也看不到彼此。

“奴婢一定谨遵命令,会好好保护小姐的。”玉兰被莫老夫人指派给了琳琅,以后就跟在她身侧。

车夫来报,马车陷进坑。众人欣喜,认为琳琅走不了,未料当事人淡定的问了车夫马车问题所在,随后来到现场。车轴陷进了一个巨坑,至少要集合众人之力才能把它从坑里抬出来。

琳琅询问车夫:“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其他吗?”

车夫摇摇头,表示没有其他问题。

先前马车还待在正常的地面,一会儿功夫就换个位置,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不想要她离开。究竟是谁,琳琅不想知道,她首要问题是解救车轮。

莫府的所有家眷看到之后一幕,全被吓一跳,琳琅比划自己,然后点点头,她解开马车的马匹,自己站到坑里面,紧接着单手托起马车下板,将它拎起高过头顶,带出巨坑。如此轻松的模样,很难想象这辆马车其实重达千斤,框架完全是由上好的材料制造,结实,防风,又防刀枪。

琳琅偏偏手上的尘土,“解决,我们可以走了。”

玉兰将下巴收回去,抱着自己的包袱急忙跟上琳琅,“小姐等等我。”

莫府上下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此女天生神力,不知谁会那么倒霉遇上她!希望路上不要遭遇贼子,平安到达江源镇便好。

他们多虑,从香林到江源镇只要一天一夜的路程,根本算不得遥远,怎会遇到劫匪或者采花大盗,这自然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彼时琳琅正在马车内安歇,脑中回忆莫老夫人说的话,她说沈秋河性子腼腆,不爱主动亲近人,若是想要讨他欢心,一定要对方主动,若不然永远都不到沈秋河伸手的机会。

“小姐,您饿了吗,这里有糕点。”

“小姐,您渴了吗,我给您煮茶。”

白枂翊:我只想静静地享受这个空间。

正当她想要暴露本性的时候,车夫又开始叫唤马车出了问题。

此时天色已深,若不想露宿荒野,唯有连夜赶路。琳琅掀开帘子探出脑袋,瞧见车夫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玉兰本想跟着一起,被琳琅用力推进去。

“小……”

琳琅厉声质问对方:“你是谁?”

黑衣蒙面的男子猖狂一笑,他并非独自作案,在马车附近还有他的同伙。他们原本只是想打劫一辆普通马车,仔细一看,发现马车上竟然有莫家家徽,若是能够捉住这条鱼饵,想必以后大鱼不断。这次行动,必须成功。

他们勘测许久,马车内就是两个柔弱女子,外加一个车夫。

“我是要你命的人,识相的乖乖听话,把你家小姐交出来。”黑衣蒙面人以为琳琅只是个婢女,并无其他猜想。

琳琅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让黑衣蒙面人自满不少,“大侠饶命,有话好说,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求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她退回马车内。

“小姐,命要紧,咱们把首饰给出去,指不定外头那位大侠还能饶过咱们,小姐,小姐,你别想不开啊~”

黑衣蒙面人听到里头动静,也进入马车,在他探进头的那一瞬,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

琳琅示意他小声,若不然匕首无情。琳琅微笑看着那人,“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要你命。”

“没有。”黑衣蒙面人宁死不屈,他不相信区区一个柔弱女子能对他怎样。

玉兰在一旁看着,心中对琳琅的崇拜更加一层。

“无碍,你不给,我可以自己搜。将你身上的衣物全部扒光,总有值钱的东西会掉出来。”琳琅将匕首缓缓的移到黑衣蒙面人的下腹,只要轻轻一划,他的裤子就能变成破布。亦或者,对方更重要的东西会被她夺走,是死是活,她手下没个分寸,很难控制。

黑衣蒙面人欲咬舌自尽,以表清白,“你这个妖女,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琳琅眉头一皱,她何时改行成了妖女!眼见对方想要自寻死路,她及时打晕了他。“我只是想要你腰间的荷包,至于如此仇恨我?”

玉兰捂脸的手放开,原来小姐并不是有别的想法,那便好。

黑衣蒙面人的同伙许久未收到最新消息,他施展轻功来到琳琅马车上蓬,准备挥刀进入,奈何马车难以攻破,坚硬如铁。他跳跃到马车前座,欲威胁车夫,车夫歪斜脑袋,伸手直指车内。

这人心想,车夫倒是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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