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轻羽孤独的脚步重新打乱了夜的寂静,只是冰冷之中似乎多了一丝揪心的失落。殊不知小巷的另一头,那黑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男人脚下再没有发出步履的声音。
他避开了轻羽,就在和轻羽隔了一条小巷的街的另一边,悠然自得的继续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积满了灰尘的杂货铺里,禾馥还点着灯没睡。她在等轻羽回来,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完,并且也在等轻羽的测试结果。
禾馥有点担心,按照轻羽的实力,应该不会耗到这么晚。
又过了半个小时,楼下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禾馥拿着灯座跑下去:“怎么样,你有让他们对你的实力目瞪口呆吗?”
禾馥眼睛里闪着光,轻羽可是她手中的王牌,但见那梳脏辫的丫头一脸索然无味: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是目瞪口呆。叽里呱啦说个没完,居然还有比你更啰嗦的。”
这挖苦空穴来风,禾馥实在想不通自己有哪里得罪了她,又看她一副架势坐在灰扑扑的杂物上,心情很差:
“怎么?是不是非要我说通过了测试,你才肯把真正的任务拿出来?”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肯定相信你的实力呀!”禾馥赔笑否认,但确实是在轻羽公布结果之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个牛皮信封。
“都在这里,你自己看。” 禾馥把信封递过去,怎料轻羽扔了:
“直接说。”
“你今晚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火气这么大?”禾馥抱怨了一句,瞅瞅轻羽那张臭脸便也作罢。
牵线人虽然做的不是情报,但论性质也算的上半个情报贩,既然要准确的为金主找到合适的佣兵,情报上各方面也自然不能落下。不过他们这行也有自己的规矩:金主为大。不会像情报贩子那么没有节操,说翻脸就翻脸,狡猾的跟狐狸一样。之前那封信,金主明言说过不许偷看,所以禾馥才没有碰,但现在这个任务说明书本来就是她的,所以早就已经先睹为快了。
轻羽十分了解禾馥,禾馥也就悠悠点了根烟:“任务本身不麻烦,但注意事项倒是很多,估计你现在也没心情看吧。简明扼要,他们希望你潜入那艘官船,就是岚泱最出名的那个大家伙,然后拍下走私证据的照片。”
“走私?”
轻羽微微蹙眉,随后禾馥解释:“咱们那位心狠手辣的变态——岚泱的城主,似乎一直在利用官船走私铁矿。既然澜湾的领主已经注意到这事,现在要查,那就肯定就是真的了。”
“一发现是政府的事,我立马就想到了你,而你又正巧在岚泱,你说,这次是不是上天给你的机会?”禾馥玩味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假身份都已经安排好了,运送铁矿的官船后天傍晚出发,时间紧急,所以他们对这次的人选也很看重。首先出于交情,这任务肯定非你莫属。其次出于面子,我总不能派个半斤八两的去砸了自己招牌,让政府那帮家伙小看吧?”
禾馥把身份铭牌交给轻羽,但轻羽显然在思索着别的事:“为什么不找情报贩子,却要找佣兵,而且还要测试能力?”
“因为这个任务,相当危险。”禾馥咬重几个字,掐灭了烟,“虽然你才到岚泱不久,但那艘官船的传闻应该也知道一些吧,我可是听说,你无事的时候就会去铁阳港那儿呢。”
轻羽有些不快的看了禾馥一眼,而禾馥耸耸肩膀:“你是我姐儿们,又是我手下的人,难得来岚泱看我,我当然就对你多关注一点。”
“你也别生气了,官船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毕竟我主业不是情报,而且这方面的情报还不便宜,所以让你去的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我省钱省心,你也接了你喜欢的活儿,最后还能免费弄到官船的黑幕,是不是?”
禾馥毕竟是个商人,别看她嘻嘻哈哈、生活废柴,但算盘上打的很精。轻羽十二岁的时候就和她拜了把子,因此才有了这段孽缘。
不过,她也算是轻羽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禾馥。”轻羽一脸严肃,“仓库里政府派来的两个接头人,是异能者。”
“真的吗?”禾馥稍稍惊讶,想了想,“政府用异能者并不奇怪吧。多年前‘择优计划’出来没多久,不就逼出了黎明组织?为此,原先打算送入‘坟墓’的异能者不都逃过一劫,被政府收编了吗?”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些。”轻羽否决了她,黑色的眸笃定无疑。
“这是政府的丑闻,查这件事肯定是澜湾领主的意思,而且那两个人有意避开了军方,明显不想把事情公开。不说这两人有多大的权力,光是领主对他们的信任程度就已经足够可疑了。”
轻羽的话一针见血,禾馥也严肃起来。末日后由于未知辐射,一部分人拥有了异能,但相比之下,异能者毕竟是少数。权力,始终是捏在占多数的普通人手里。
末日后的生存是幸运,但也充斥着对未知变故的恐惧。弱小者永远都在害怕着,异能无疑成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梦魇。所以被视为异类,异能者一直被打压在社会的最底层。这样的悲剧一直持续着,直到二十年前政府提出“择优计划”。
那是个残酷的计划,也是导致这末世后的世界越发不安的根本。异能者们的处境也多少因此发生了变化,但政府依然会压制异能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统治阶级,他们绝不会对一只比自己强大、随时可能反扑自己的猛兽委以重任。异能者是被压制的群体,是政府眼里必须被管理起来的武器。别说一方城主,甚至连一个村官的位置也不会落到异能者头上,而现在,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出面过问这样一件事?
细思极恐,禾馥此刻和轻羽的想法一样,觉得有某种潜在的危险正在被孕育。但一切似乎都还藏在黑暗中,就连情报界和黑道上都没有半点风声。
“轻羽,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了,你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等你干完这票,再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问问不就是了。”禾馥耸肩,看似轻巧,却又点了一根烟。
怎料轻羽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突然拔枪指了过来:“知道吗,每次看你抽烟,我都想一枪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