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这丫头太不像话了!竟敢甩开自己,偷跑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韩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只是和她分开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跑的没了影,亏她还一天到晚舔着脸在他身边三哥长三哥短的,这是典型的没心没肺,用过就丢型啊。
好吧!她想走就走吧,反正杨大将军已经接管了北大营,那鬼丫头行军打仗是把好手,管理营中杂事,那是完全的不靠谱。
现在大局已定,有她无她无甚紧要。
可为啥人走了,还给他送来了这么个大礼?
辽军大汗的人头用礼盒装着,被杨絮的亲兵送进了他的营帐,上面还附有一封信,说她要到琉球找解药,请他向杨大将军说明不告而辞的原因,而这颗人头就是她送给韩三的军功。
是怕他不受重用?他韩三是什么人?还用一个弱女子送军功?
也太看不起他了!
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鬼得像狐狸一样的女子抓起来揍一顿,她不光能把敌人气死,连他也被她气了个半死。
昨晚的夜袭,辽国大汗被斩了首级,辽军群龙无首,被杨承训的大军屠杀过半,余下的辽军连夜逃回辽国,辽军这回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力气前来攻打东临了。
消息传回东临国,全国人民举国欢庆,东临国皇帝知道此役首功是一位女子,更是龙颜大悦,将杨家从上到下重重地奖励了一番。
而立有首功的杨絮此刻换回了女装,正坐在雇来的马车里,悠哉的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听绿莺为她讲解琉球的风土人情。
“阿嚏!阿嚏!阿嚏!”杨絮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边擤鼻涕边不停的嘟囔:“不会是小心眼的三哥在说我吶?”
“是炉子里的碳不多了,姑娘有些冷吧。”绿莺给车上的小炉子里加了几块银霜碳,车内立刻暖和了起来。
杨絮抹了抹鼻子,暗想,韩三哥哥会不会被我的大礼感动呢?
肯定会的!
那他就会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了,说不定就是他在念叨我的好呢!
一定是这样!
韩三哥哥最善解人意了,他不会忍心责怪我这个弱女子的。
做好了心里建设的杨絮,没了对韩三的愧疚,继续心情愉快地赶路。
走着走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杨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便打发红梅出去看看。
片刻功夫,红梅便挑帘子回禀:“有一位公子病倒了,正晕倒在咱们的车前,姑娘,您看怎么办?”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杨絮蹙眉想了一下,说道:“左右咱们车子大,只坐了咱们三个人,接那位公子上车也能坐得开,就把那位公子扶上来吧!”
得了命令的车夫和两个丫鬟一齐将晕倒在地的那位公子扶上了马车。
杨絮雇的这辆马车是用来长途赶路的,当时就选了一个最大最舒服的,反正她从韩三那赢来的银子还有好几千两没地方花,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至于安全问题……她不去坑别人就很不错了。
车上宽敞舒服,躺垫,坐椅,茶桌应有尽有,杨絮还让红梅买了好多零食糕点,一路上舒心得不能再舒心了,她感觉现在就是在度假,边看风景边吃美食,小日子甭提有多美了。
所以这车上又多了一个人,杨絮也没觉得有何妨碍。正好她闲的快长毛了,看到什么都感觉新奇。
救上车来的男子,身高形瘦,汉衫儒巾,外罩一件御寒的旧袍子,一看就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再向脸上看去,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不过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鼻梁挺直,唇薄如削,带着一丝冷酷。
这人真真长了一张俊颜,不过不同于韩三的冷傲,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身忧郁的孤寂,像一只仰天长啸的狼,孤傲而又寂寞。
绿莺与红梅给这人又是灌姜汤,又是灌药的,忙活了半天,才将这人救醒了过来。
那双丹凤眼一睁开,车内顿时闪过一片光彩,好一双神韵丰俊的双目,杨絮在心中赞道。
“这位公子,您在路上晕倒,是我家小姐将您救上车的,不知道您怎样称呼?”绿莺见他醒了,便问道。
那书生坐起身来,虚弱地一拱手说道:“小生名为上官俊辅,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公子不必多礼。”杨絮一摆手,说道:“我们也是正好路过,顺手而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公子不知欲往何为?”
“小生本是长洲岛人士,去年便前往京城参加会试,没想到名落孙山。
本欲在京城谋一份差事,待三年后再考,可家中突生变故,祖父大人病故,在下日夜兼程赶往家乡。
偏偏此时辽国前来进犯,兵荒马乱中被抢了盘缠,还被辽人砍了一刀,若不是姑娘相救,在下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这书生说的丝丝入扣,好生可怜,让人不禁产生同情之心。
杨絮的杏眼一笑,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仿若能迷醉千世浮华,上官俊辅见了一怔,转瞬又移开了眼神。
“原来是举人老爷,失敬失敬。”杨絮命丫鬟拿来了茶水糕点,接着说道:“令公早逝,公子请节哀,你我正好顺路,此去长洲路途遥远,公子若不嫌弃,便与我等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书生双手一拜,诚心谢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是这男女有别,同乘一车多有不便,只怕会影响姑娘的闺誉。”
“不必多虑,公子身上有伤,先在这车里休息,等身体无恙,再骑马赶路吧!”杨絮是来自于华夏帝国,在那里男女同坐一车很是寻常,而她在这里只是来做任务的,这身体本身又出身武将世家,对男女大防并没有放在心上。
红梅见自家姑娘留上官公子一同赶路,心知自家姑娘的同情心又泛滥了,索性好人做到底的对上官俊辅说道:“公子,请用些茶和点心,若是不合心意,奴婢再给您换别的。”
“这些就很好,谢姑娘。”说完,他也不再客气,狼吞虎咽的把这些东西吃完,看得出已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
这副模样看得两个丫鬟都起了同情心,又端来一大碟子吃食,可上官俊辅已经吃不下了,连连摆手,看得杨絮也忍不住笑了。
车上多了一个人,也热闹了许多,不多时,便相互熟悉了起来。
“杨姑娘,不知您要去东海做什么?大海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我们家生活在海岛上,海啸,风暴,飓风,冰雹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船上了,触礁,搁浅,碰撞都是常事,一个不好就是整个船沉没啊!”
“我听说东海上有一处叫寻仙阁的地方,那里有内陆没有的灵药,能药到病除,我的祖母已病入膏肓,我想为她到那里求药!”杨絮在心中念叨着,好的灵坏的不灵,祖母我可不是在咒您啊,千万别怪我。
上官俊辅摇头说道:“姑娘一片孝心,在下十分感动,不过这寻仙阁本就是一个传说,在下在岛上居住了多年,从未听过有人见过寻仙阁。”
“事在人为,我也是去碰碰运气,尽尽孝心罢了。”杨絮是为了找解毒的花,可这事无法与旁人细说,反正都是找东西救人,也没什么大差别。
“姑娘的孝心一定能感动上天,俊辅祝姑娘心想事成。”上官俊辅好看的眉毛一挑,神色自若地问道:“在下还不知道姑娘的名惠,不知道怎样称呼?”
“小女子姓杨,名絮,是京城人士。只是前阵子居住在北地的庄子上养病,这辽国与琉球突然来犯,烧杀虏虐无恶不作,本想赶回老家避难,可又听说祖母病重,就改道东海求药。”杨絮垂下眼帘,将谎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小生的家中在东海还有些势力,定帮杨姑娘达成心愿。”上官俊辅郑重地说。
杨絮嫣然一笑,“那就多谢公子,不知公子的刀伤可曾愈合?路遇郎中药馆还是停车请人帮忙瞧瞧吧。”
上官俊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肩上的伤,说道:“不必了,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身体还比较虚弱,说来惭愧,在下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额?既然如此,这桌子上的吃食公子请随便用,不用客气。”杨絮的嘴角擒着一缕笑,眼中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上官俊辅苦笑一声,“姑娘还是饶了在下吧,刚刚确实是饿极,吃相不雅,让姑娘见笑了。”
“公子您错怪我们家姑娘了,这桌子上摆的是山楂糕,橘子羹,佛手柑,紫苏饼,萝卜汁还有酸梅汤都是姑娘怕您积食,特意准备的。”这回连杨絮的两个丫鬟也都忍不住笑了。
上官俊辅不好意思的看着杨絮的侧脸,为她的细心所感动,他的脑中突然浮现起一段话来:
人间的所有的得失,
所有的聚散,
其实都是一场梦幻。
而我们明知道是梦,
却依旧在梦里沉迷,不肯转醒。
佛说:一切随缘。
但我们深情守护的人,
却不及一个转身、一个回眸。
如果你不回眸,
你的彼岸便是我无尽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