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七原路返回。
正午的太阳辣的眼睛流泪,他打了好几个哈欠,伸出手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突然想起刚才梦的那个噩梦,默默的从站牌的阴影下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散了散寒气。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压了压惊,随手扔进了太阳暴晒着的垃圾桶。
刚准备转身向后面走去,就感觉身后有人按着他刚刚的路线压迎了上来。
两者相撞。
疼死格老子了。
夏七七脸一下就皱巴到一起,不成人样似的就要张嘴国骂,眼睛脱离眉毛撇了那人一眼。
那人眼睛也不躲避,一双不异同常人的金色瞳孔,下撇盯着夏七七,一动不动,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毫无防备的冲破夏七七的心里防备线。
咯噔一下。夏七七咽回去了。
与此同时,他才发现,那人脸都快贴在自己身上了。
夏七七没敢看他的整脸,说了句对不起,揉揉胳膊向后退了两步,打算小事化了,扭头就往车站的阴影下走去。
边走边想那人是不是玩Cosplay的,那眼睛颜色太突出了,像俩火球,还没思考完,夏七七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有点不对劲,脊椎发麻,后背发凉,像是夜晚有什么东西在你看不见的后背靠了上来。
恐惧的感觉持续了不到两秒,一阵暖风就吹走了,夏七七带着莫名其妙的眼神往后往去。
扭头一看,空地上只有一个垃圾桶。
人,凭空消失了。
在看看旁边的人,一个个神色自如,有人刷手机,有人靠着木椅闭眼养神,有人安安分分在车站下趟车,好像没有一个知道刚才的那一幕。
今天只是一个燥热的中午,晌午最热的时候一如往常。
摸摸方才被撞的胳膊,夏七七耷拉着肩膀,没了声,总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千里之外,一古风宅子里。
香在空气中焚烧,很快烧出一节香灰,特制的香燃烧产生的香灰啪嗒一声掉在了香炉里,静悄悄的屋子里面,红木床旁的摇椅,也晃晃悠悠的响了起来。
摇椅的中间,躺着一个男子。
鲜艳的衣物为外物,外物包裹的身躯紧致且曲线分明,无法想象苍白文弱的皮肤下蕴含着多强劲的力道。
他微闭双眼,禁欲中夹着一丝与之冲突的戾气,眉眼如画,脸上表情平平淡淡的如一潭死水般。
身上穿着满是奇形怪状的经文袍子,在空气中泛着暗红色的光。
那人在摇椅中央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脸突微微一动,掀起的眼皮下是异于常人的淡色瞳孔。
满屋子里的阳光没一束打在他的身上,他白的透明的手伸进一束阳光感受温度。
吱呀吱呀响了半天的摇椅在安静的空气中突然沉默,仿佛按了暂停键似的。
摇椅中的人起身,浅灰色的瞳孔闪过诧异,微微勾起嘴角,带着明显的兴味。
他垂下空中的手,向门外的人发话:“时间不早了,准备回派。”
它在东边玩的时间太长了,该让它回来了。
门外一排的人穿着道袍,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没一个敢吱声,朝着屋子弯腰鞠躬,起身静悄悄的去收拾行李。
走在大马路中央买菜的夏七七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身上总感觉懒洋洋提不上劲儿,趴在床上就不想下地,舔舔发干的嘴皮,这种不大好的感觉,夏七七掐指一算。
完蛋,有大灾。
夏七七关上门,去医馆破了财。
看病的老头穿的白大褂在漫长的时间中变了色,泛着黄,夏七七坐到他对面,一股子药味儿扑的脑门都泛疼。
医生是个不言苟笑的性格,带着老花镜眯着眼睛,谁也不爱搭理的表情,勉为其难似的掀起眼皮看了夏七七一眼。
“张嘴,看舌苔。”
夏七七啊了一声。学习吊死鬼样。
老头拿钢笔在诊断单上划拉了几笔说了句:“肾虚。”
单子放到夏七七手里让他去拿药。
夏七七一呆,自己右手没撸,左边没人,你跟我讲我虚?
老头喝了口茶:“熬夜肾虚。阳气少,阴气重,体虚气虚。”
夏七七想我二八年华,身强体壮,九点睡觉六点起床,毛发旺盛,感情很虚啊。
药没抓,诊费没付,带上门走了。
老头把诊单往桌子一旁扒拉:“下一位。”
回家路上。
那种不对劲的肾虚在进入巷子口愈发清晰。
像是有人依附在他的身上,仅仅是依附,因为双肩没感觉到一丝重量。
夏七七拐进自己的小巷子,满目的马赛克,鼻子动动,巷子里特有的尸气味道钻进嗅觉,尸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变了味道,夏七七刚想骂街,就闻到空气中一丝生人的味道。
那些打着马赛克的尸块恐怕不是某某没吃完的剩饭。
今天的巷子安静的过份。
有“人”进来了。
走到自家门口,木门半开半闭,木门遮的另一边里面一片黑暗,光渗不进去半分。
推开门,吱的一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夏七七的手在门口一旁的墙上摸了半天灯的开关,咯噔一声,灯在天花板上象征信的闪了闪,闪灭了。
夏七七把迈进去的脚刚想放到门口外,木门被窗口吹的一阵风吹关上了。
夏七七心底一个咯噔,慢慢悠悠的伸出手要拉开门,紧接着就听见门口摆着的拖把倒地的声音,好奇不巧,卡在了门口。
夏七七感觉不大好。
他面无表情的扭头,从兜里掏出大烟斗,点燃烟草,眯着眼抽了一口。
点燃的烟有着几分零零星星的光亮,在黑乌乌的房屋里格外显眼,夏七七盯着那零星几点的光亮眼神慢慢往房子的空地方移。
和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哒,哒,哒,哒。
夏七七走到床边打了个喷嚏,身子忍不住哆哆嗦嗦的颤抖。
没事没事,马赛克还在,它丑不到自己,夏七七安慰自己。
手摸床摸了半天,发现有点不对劲。
床上的被子不见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滋啦一声在沉寂的空气中分外刺耳。
夏七七盯着那忽闪忽现的火苗,一屁股坐在床上。
张开嘴叹了口气:“大哥,你一直跟着我跟了三天我屁话没讲。”
“大晚上你盯着我一个劲儿的看,我也配合你装睡。”
“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在我梦里开只眼看世界,得,我陪你熬通宵。”
“大清早的你走了,我以为你玩捉迷藏游戏玩腻了,回家了,关门去看个病。结果你上了医生的身,我也没吱声,看你洒脱的演技。”
“结果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上来,三个小时没见面,你吓走了我多少房客我先不说,在垃圾桶旁扔个垃圾装死的我也不提。”
“我现在就想问一句,三个小时,你扮医生,拿拖把顶门,还藏我被子,你金刚葫芦娃,一个顶七个?”
屋子里半响没声音,夏七七哆哆嗦嗦的掏出烟打算放弃沟通。
扭头想趴到床上装死。
猛地对上一双眼睛,跟俩火球似的。
夏七七一声非礼卡在喉咙没喊出来,感情碰瓷碰到家了。
男人鼻子微微耸动,眼睛微微一眯,空气可口的味道因为情绪的影响发酵的更浓郁,浓郁的遮住了因为生病导致的瘪味。
好闻,想吃。不,再等等,等瘪味完全散去在下嘴。
闫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醒就饿肚子,他吃了一把剑,吓坏一个人,那人躺在那土地上,空气中一股又老又柴的味道,像是蜡烛燃烧殆尽的味道,对人没多大兴趣的闫淄,眼底带着一丝嫌弃。
他盯着半饱的肚子,感受在肚子里渐渐融化的那把剑,食袋内壁有灼烧的感觉,他以前清醒那会儿就吃过好几次,比这个味道劲儿足多了。
慢慢的灼烧干褪去,闫淄大嘴一张,呸,吐了出来,抬脚走了。
走了没几天,他闻见一股香气,勾人的食物香,记忆里没这种奇怪的味道,很新奇,勾的闫淄直咽口水,他闻不到食物的具体方位,感觉隔的不远也不近。
他直接用意识看似漫无目的的乱看,往气体的根源寻去,发现了夏七七散发的能量气体,他刚进入夏七七的“意识”世界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当场出演了夏七七噩梦的主角。
没有多大感情的眼睛转了转,闫淄想了想,往北方走去。
后来见面想直接吃了完事,结果发现下不了嘴,他附在夏七七身后的影子里,刚想吞噬“食物”,发现嘴皮一靠近夏七七表面浮的气体嘴就烫。
再等等吧,万一过段时间就凉了呢。
“没走。”闫淄的嗓子有点泛哑,像很久没说过话,泛着一股子涩味。
“我附在你身上疼。”合格的狩猎者不会放弃猎物,更不会放任猎物乱窜,所以我蛰伏在暗处。
夏七七心底一咯噔,大气不吱一声,盯着他的眼睛往下移。
靠,踩着我的床铺。
闫淄的长相偏野性,眼睛异同于常人,是金色的,让人联想到神圣的同时又让人想到野兽,因为他的眼光太具有侵略性,紧紧盯着你的时候让人发寒。
他的眉毛和眼睛距离较近,五官深邃,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夏七七从他眼里看到一种欲望,对饭票的渴望。
心底一沉,夏七七左手摸摸闫淄的头,嘴角抽抽,一脸和蔼的想让他滚。
闫淄半点反应都没有。
嘿,手里的隐形符微微发烫,半点反应都没有。
夏七七右手贴了三张隐形符,面无表情的想,呵呵,你该魂飞魄散了,闫淄歪头看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带点困惑,拿头轻轻蹭蹭夏七七的手心。
有点香。
夏七七怕怕的拍拍他的头,问:“你想租房么?”
闫淄点头。
夏七七:呵,你想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