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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呼唤与流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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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附近的小巷。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正从这里经过。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挺着硕大的啤酒肚,肥头大耳,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银灰色西装,头发大部分已经脱落,暴露出油腻腻的头顶,此刻他的鼻头因为醉酒而已经变得涨红。而他手中的半袋蚕豆应该是在附近某处便利店买来的廉价下酒菜。

这男子正晃晃悠悠地在巷子中走着,突然,一个灰黑色的阴影从墙头上冲了下来,伴随着的是声尖锐的“喵呜”。男子显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攻击惊吓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灰色的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猫正死死咬住他的拿半袋蚕豆的右手臂不放。针扎一般的剧痛让醉酒的男子忍不住发出嘶吼声。

随即,他条件反射般地大力甩手臂,半袋蚕豆和那只可怜的流浪猫就一起被狠狠地摔在了墙壁上。流浪猫灵活地起身叼起自己拼命抢来的食物迅速跳上墙头,消失在男子的视野当中。

在小镇的最东面有一大片远离街市的荒草地,这里生长着大面积与人膝盖等高的荒草。这里本来应该被建为高尔夫球场,供埃尔斯城的富人们消遣,但是中途不知什么原因而被废弃,所以才变成今天这种落破模样。而与荒草地紧邻的是大面积的香樟树林,树林的那一头,便是繁华的现代城市——埃尔斯城了。

在那里,有一座座数百米的高层塔型楼拔地而起。这种建筑因为海拔极高而不得不建成上窄下宽的塔型以增加稳定性,楼顶上硕大的避雷针既可以应对恶劣天气,又可以将轻则几百万伏特的雷电转化为稳定能源,支撑着整座建筑的运转。而外墙的数百万块玻璃板中都被嵌入了精密到纳米级的太阳能发电网,作为供电的主要来源。

埃尔斯城中有发达的十八层路网系统——从地面到一百二十米的高空共分布十八层路网,每条线路又有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列车悬轨、悬浮车公路和圆筒状的全自动货运通道在整个埃尔斯城中纵横交错而又井然有序。数以万计的悬浮车拖着蓝色的环状光尾在城市内急速穿梭,从天空鸟瞰,它们仿佛城市的血液,正在汩汩地流淌着。

就在那片荒草地的中央,有一座外墙已经长满霉斑的房子——准确地说,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房子”,只是一个不怎么漂亮的水泥壳子罢了。“房门”也只不过是一大块沉重的木板,刚好可以遮住门洞——小雅不需要防范盗贼,这道门只是起到了遮风挡雨的作用。这里,就是小雅的住处了。

小雅穿过荒草地回到自己的“家”的时候看了一眼插在房前的一根木杆,推测现在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左右。然后,她走到房门前猛地一推,房门就轰然倒在了地上。小雅走进房间,躺在自己早已经带着霉味的木板床上,不断地回忆着那个奇怪的梦境……

那个少年是谁?那个与自己长相一致的女孩儿又是谁?他们究竟被什么追赶?为什么梦中的情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正当小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门外传来了阵阵窸窣声响。

“喵呜……”

是一只灰黑色的瘦弱小猫叼着半袋蚕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坐在了小雅的床前,并用前爪将半袋蚕豆往前推了一下。小雅一眼就认出了那只流浪猫正是自己在工地上救下的那一只,此刻小猫的举动大概是在有意谢恩吧。

小雅会心地一笑,下了床把这只小流浪猫抱了起来,并用手仔细地抚摸着它身上脏乱的皮毛。

“小猫,你也没有家吧?你有名字吗?”

“喵呜……”小猫只是安静地趴在小雅的怀里,享受着这奢侈的爱抚。

小雅低头看了看那半袋蚕豆:“嗯……我就叫你蚕豆吧。”

蚕豆乖巧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小雅的食指。温软湿滑的触感让小雅的指尖像有微弱的电流经过。她的思绪现在就像是一团迷蒙的烟云,而突然间有一束亮光冲破束缚,进入了她的眼眸之中。“谢谢你了。”一个微弱的、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说道……

小雅一惊,向四周看看。只有灰黑色的墙皮和怀中的流浪猫而已,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正在纳闷,一个提着大食品袋的少年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叫呼唤,是小雅唯一一个朋友。呼唤与小雅同龄,是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孩子,总是一头向上的短发。此刻的呼唤身穿白色的T恤和黑色短裤,崭新的运动鞋已经沾上了泥土。他的手中提着一只大食品袋,站在小雅的门口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额头上早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眶也因为疲惫和紧张而瞪大。

“哎呀呀!这次又是怎么了?”

呼唤刚一进房门就咋咋呼呼地说道。

小雅回头微笑了一下,说:“唤,我没事的。”

“我去工地找你,他们告诉我说,你受伤了。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呼唤摸着后脑勺傻呵呵地笑着。他听说小雅受伤的消息以后一点都不感到吃惊和担心。十年的友谊,他了解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这样的伤害对她根本没有效果。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呼唤盘膝坐下,打开手中的食品袋,里面是一个热乎乎的饭盒。

男孩嗫嚅着,说道:“小雅,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我通过了征兵体检,过几天我就要去部队了。以后不能常来了。你要自己保重。”

小雅呆滞了一会儿,她眼眉低垂,努力不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

“去吧,一路顺风。”她抬起头笑容满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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