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意外,那么薛蕴长每天的入睡与起床时间都会比较固定,他一定会在晚上十点之前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起床,睡足整整八个小时,然后带着充足的精力面对新一天的家务。
但他毕竟不是什么真的只会服从程序设计的机械,一旦遇到了意外情况,那么他也不是不能稍微修改一下自己的作息规律。
“呼……”
“?~~~”
凌晨三点刚过,薛蕴长的手机响了起来。
“嗯……?”
稍微有些迷糊的他十分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伸了一个懒腰,开始思考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找他。
难道大叔他又突发奇想,想把自己叫去做什么事吗?
在排除了杨双叶这个就睡在自己的对门,所以要是有事的话一定会直接过来敲门的小妖精之后,至少在薛蕴长的心中,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骚扰他的也就只剩下杨达枢了。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骚扰电话也不可能挑这种时候打过来,所以电话对面的人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过来骚扰他的。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薛蕴长打消了自己想要直接挂断这通电话,然后再次倒头睡去的欲望,把他的手机拿了起来,稍微看了一眼。
并且理所当然的,他在来电显示那一栏上看到了欧阳铃花的名字。
“……”
的确,欧阳铃花有时确实是会比较调皮,不听他劝告的次数也有很多,但是薛蕴长相信,她还不是什么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因为闲得无聊就打电话骚扰他的坏孩子。
自己会在现在这种时候接到她的电话,那么就一定意味着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急需自己帮助的事情。
“喂,铃花?你……”
“蕴长哥哥,救…咳咳!…救救我!”
“!!!”
由于睡觉时人体的内脏会进入一种工作效率极低的休眠状态,所以当一个人才刚刚睡醒的时候,他的手脚很容易就会因为一时的能量供给不足而产生出一种非常无力的酸软之感。然而,当薛蕴长听到这位曾经被他照顾了许多年的女孩子的求救声之后,浓度飙升的肾上腺素便立刻驱散了他全身的疲惫,原本还因为没有睡够而稍显惺忪的双眼也立刻就变得紧张而又坚定了起来。
“铃花,你不要紧张,冷静下来慢慢跟我说,你现在在哪里,以及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预感到事态可能非常糟糕的薛蕴长立刻就从自己的床铺上跳了下来,一把抓起了挂在床边衣柜里的军装制服,开始往自己的身上套了起来。并且就在一边穿衣服的时候,他还顺手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在换衣服的同时继续保持着与欧阳铃花的沟通。
“我…我现在在灵息岛的殡仪馆里,应…应该是停尸区的其中一间太平间,还有我的室友龙月琴也在这里!这里的…咳咳!…这里的保安们都好奇怪,而且我还遇到了一种寄生虫,那个寄生虫还把一具尸体给复活了起来!”
情绪极度紧张的欧阳铃花就算已经在那位警察局的接线员小姐那里吃了一次亏,也还是没办法理清自己的发言逻辑,一系列让薛蕴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奇怪发言导致这位兄长不是很能理解欧阳铃花所想表达的含义。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就算这番话再怎么混乱,薛蕴长也肯定能意识到欧阳铃花她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正常的生物,所以才会陷入了危险之中的。
虽然他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欧阳铃花以及她的那位室友会出现在灵息岛的殡仪馆停尸区里,但是现在这种显然是相当危急的时刻可没有什么闲工夫能让他拿去打听这种事情。反正等事件结束之后再慢慢了解也不迟,所以当务之急,肯定还是赶紧想办法把陷入了危险之中的欧阳铃花,以及她的那位室友给解救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过来的!还有铃花你先和龙小姐继续藏好,并且电话也不要挂……”
三两下就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的薛蕴长重新从桌面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一边安慰着欧阳铃花的情绪,一边计划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同时又一边安排着这名同伴动向。
很显然,欧阳铃花所具有的【心灵绘图】的能力并不能起到多少战斗方面的作用,所以相比于让她们自己想办法逃出来,肯定还是让她们先在那边藏好,等薛蕴长自己赶到那边之后直接冲进去营救她们更为妥当。
并且根据以往欧阳铃花与他聊起她的那位室友时的描述,薛蕴长大致记得那位名叫龙月琴的女孩子应该是具有某种可以隐身的异能才对,所以让她们继续在那边隐藏下去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只可惜,一个人的预想终究也只是他的预想而已,虽然已经多少有些意识到了欧阳铃花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但是具体有多不乐观,直到接下来的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薛蕴长才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咚!
“咿呀啊啊啊啊!!!”×2
看样子,应该是这两个女孩,或者说欧阳铃花通过手机与薛蕴长进行沟通的声音引起了某些不必要的注意吧,在一阵极为响亮的踹门声之后,伴随着一块门板倒在地上的声音,欧阳铃花与龙月琴在同一时间尖叫了起来。
并且很快,一阵极为激烈,同时又十分嘈杂的声音就彻底填满了整部手机的音响,直到一阵十分清脆的巨响过后,似乎是因为欧阳铃花的手机被她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的缘故,薛蕴长的手机中传来了通话被挂断的忙音。
“……!”
薛蕴长不想把事情往坏的方向进行联想,他宁愿相信刚才的欧阳铃花与龙月琴其实是被某只虫子给吓到了,然后不小心把手机给掉在了地面上,所以才把手机给摔坏了的。但是在最一开始的那声踹门声,以及在那一大段杂音中经常会间隔着出现的某种因为极为粗重,所以一点都不像是欧阳铃花她们那两个女孩所能发出的喘气声,无一不证明了她们肯定是遭到了某位不速之客的袭击。
“啧!”
情况紧急,容不得薛蕴长多想了,他必须立刻动身。只能说幸好灵息岛距离龙印岛并不算太远,虽然他并没有真的跑过这段距离,但也应该不会耗费他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对。
但愿在他赶到之前,欧阳铃花她们能依靠那位龙小姐的隐身能力努力地支撑下去吧。
于是,没有再浪费些什么多余的时间,薛蕴长把那块悬浮于空中的古怪石头重新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再随手从某个手提箱中拿出了几支装满了各种营养物质的注射液,接着便从他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然而,虽然他确实很想直接从二楼阳台往外纵身一跃,然后再依靠【血肉重组】的能力化身为兽型,开始向灵息岛所在的方向疾驰,但是为了提高欧阳铃花她们能够安全逃离那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的殡仪馆,除了他自己以外,薛蕴长认为自己完全值得再稍微多花个几十秒钟的时间,去做好另一手的准备。
“双叶!”
心急如焚的薛蕴长十分罕见地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就直接闯进了杨双叶的卧室之中,要是放在平时的话,就算他知道杨双叶肯定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他也一定会遵循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仪,在征得了杨双叶的同意之后在进到她的房间里。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十分紧急,而他也不是什么迂腐到都已经是这种时候了还要继续坚持先敲门的蠢货,所以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行为礼貌不礼貌,又或者是杨双叶会不会喜欢自己在凌晨天亮之前突然把她叫醒了,而是直接走到了她的床边,摇醒了这位显然是又熬到了很晚所以还根本没睡够的妹妹。
“嗯...哈啊~~~蕴长哥哥,怎么了啊?”
要是别的什么人敢在这种时候吵醒熟睡之中的杨双叶,那她一定会动手修改那个人的记忆,让他先跑到街上裸奔个几十圈,彻底地迎来自己的社会性死亡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听听看那个人吵醒自己的理由,亦或是直接将他给愉悦送走。
但是在发现呼唤自己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之后,杨双叶心中因为被人粗暴吵醒而诞生出来的怒火全都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于还因为她在考虑自己的蕴长哥哥是不是终于想通了某些事情,准备趁着天亮之前让他们二人的关系从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变成夫妻的缘故而有些兴奋了起来。
只不过,在看了一眼薛蕴长的表情,发现他现在的情绪很明显非常糟糕之后,没有完全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杨双叶也很快就意识到,薛蕴长之所以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把她叫起来,肯定是因为某些非常严肃的事情。
并且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双叶,铃花她出事了!她现在应该是在灵息岛的殡仪馆停尸区里,而且袭击她的人恐怕来者不善,很有可能不是什么正常的生物,必须要武装人员才能处理。你先赶紧想办法报警,然后再看看大叔他能不能让玉龙集团的人过去帮帮忙,我就先动身往那边赶了!”
薛蕴长当然不可能会愿意把能否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全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但他也肯定不能留在这里打电话,等把一切能叫的人都叫上了之后再开始行动,所以将打电话的工作交给杨双叶去完成就变成了一个更为妥当的选择。
一方面是因为薛蕴长不可能载着杨双叶往那边赶,不然体力上的消耗就实在是太大了,而在另一方面,他也不是很想让杨双叶去面对那些按照欧阳铃花的描述听起来就很不正常的生物。
毕竟,虽然她的异能【记忆覆写】在面对活生生的人类的时候可以占尽各种便宜,但是在面对那具“被寄生虫复活的尸体”之时是或否还能如此有效,就没人能保证了。
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杨双叶来处理的决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薛蕴长自己的私心,他不希望这位义理上的妹妹去面对那些明显不太正常的生物。
而在另一边,杨双叶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很不满意这个安排,虽然她其实也没有多么在意欧阳铃花的安危,但是她可不希望薛蕴长去独自面对这一次的危机,毕竟,万一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欧阳铃花死了就死了,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心爱之人会因此而受伤,甚至是死亡,所以她认为至少也应该让自己和薛蕴长一起去营救欧阳铃花才对。
但是最终,她也没有对薛蕴长说出“我也要一起去!”的话语。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想要成为一位被薛蕴长所接受的爱妻,而不是一位既矫情又烦人的恶劣女友,那么现在就不应该对自己的心爱之人提出这个肯定会让他犯难的要求。
身为一位贴心的妻子(自封),杨双叶非常清楚当自己的心爱之人已经在重要问题的决断上做出了选择之后,她所应该做的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了,蕴长哥哥,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尽可能地多找一些人过去帮你的。不过答应我,一定要把小铃花她救出来,并且还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和铃花她一起安全回来的。”
于是,就这样,杨双叶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想办法调动一切她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喊过来帮忙的人,而一位既灵敏又迅捷的身影,则开始在黎明前昏暗的街道上疾驰了起来。
并且在一边飞奔的同时,这位兄长,又或者说是这位姐姐的心中还在不断地祈祷着自己的那位妹妹能够坚持到她抵达的那一刻为止。
至少她自己是如此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