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啊!”
肺部的剧烈刺激让薛蕴长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而他的这一举动,则让更多的孢子进入了他的体内。
虽然薛蕴长显然不可能直接透视自己的皮肤,看一看自己的内脏已经被这些孢子给弄成什么样了,但是正逐渐蔓延向身体其他部分的剧痛,也已经向他证明了现在的状况绝对不容乐观。
“啧……!”
只能说幸好,他还没有真的走到穷途末路的程度吧,就算是如今这种状态,他也依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的损伤都还在可以依靠【血肉重组】的效果进行再生的范围之内,只要他放弃对于【能量转移】这项异能的操控能力,他就可以阻止自己的身体继续被这些剧毒孢子所侵蚀。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为了避免自己在启动【血肉重组】,也就是失去了【能量转移】的保护的那一瞬间就被脚下的菌毯所吞噬,他必须先行处理掉这些显然有能力对任何一种生物体造成极为严重的损伤的恶心霉菌。
“——!”
一边用左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尽可能地防止更多的孢子涌入自己的体内,薛蕴长一边将自己的右拳砸向了地面,开始将覆盖于他全身的失重感往这层极为致密的菌毯上转移。
没有什么生物能够承受体温飙升的破坏力,这一点就算是植物也不例外。
但是当他真的开始将失重感往这些外观极为恶心的有机增长物上转移的时候,他的眼前却突然发生了一场异变。
“?!”
似乎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异能必须要直接接触才能对目标生效的限制,这一整层菌毯突然就向薛蕴长周围的方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与正好位于薛蕴长脚下的菌毯层之间分隔开来,留出了相当大的一段空隙。
显然,它们这么做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当阻止薛蕴长对它们的整体进行升温,并且结果也跟这些霉菌所期望的那样,薛蕴长仅仅只让一小部分正好位于他脚下的霉菌菌毯因为高温而变成了一团肮脏的焦炭,其余的菌毯表面依然在向周围的空气中不断地释放着含有剧毒的孢子。
“——!”←(恼火)
他可没有时间陪这些令人恶心的霉菌菌层玩这种幼儿园级别的龟抓人游戏,但无论薛蕴长愿不愿意承认,这些霉菌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有效地化解了他的攻势。
既然如此,那他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虽然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拆掉这座殡仪馆,或者至少也会在这里留下一个大坑,但是对于现在的薛蕴长来说,想要一口气荡平这些真菌,这已经是最后的方法了。
于是,薛蕴长握住了自己脖子上那块完全不受重力影响的奇怪石头,从里面提取出了一小部分能量。
不过,这些能量既没有被他注入空气之中,也没有被他注入到那些深紫色的脓浆状菌毯里。
而是被他注入了少量此时正浮游在他身边的孢子粉中。
随后……
啪。
就像是一小颗从某根火柴上冒出来的火星落到了一个塞满了炸药的深坑中一样,一个微小的起点,引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灾难。
温度突然就飙升到了上千摄氏度的孢子立刻就与空气发生了极为剧烈的氧化反应,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小颗焦炭的颗粒。
但是这一次,直接从那个蕴含着庞大能量的浮空石中汲取热能的薛蕴长一口气向这些孢子粉中注入的能量可远比之前“烘烤”菌毯的时候要多,所以不同于被高温给慢慢烤熟了的那一小块菌毯,这些孢子粉在最终碳化之前曾因为极为剧烈的氧化反应而迸射出了几颗闪耀而又炽热的火星。
要是放在平时的话,只不过是在室外环境中制造出了几颗火星,这种小事甚至都不会被安全维护人员给记录在每天的安检报告上,但是现在,覆盖了相当大的一块地面的菌毯正不断地向外喷洒着总量惊人的孢子粉尘,并且非常凑巧的是,即使只剩下一个多小时就要迎接黎明了,这家殡仪馆附近的风速也一直都很柔和。
所以,当这几颗小小的火星点燃了更多的孢子,而那些被它们所点燃的孢子又迸射出了更多的火星,并且如此反复了无数次之后,另一场灾难便在殡仪馆停尸区的墙外上演了。
【轰!!!】
【轰!!!】
【轰!!!】
【轰!!!】
……
就像是燎原的烈火烧到了一大捆浇满了燃油的干草上一样,耀眼的火光几乎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吞没了薛蕴长周围的一切。
只要能在足够短的时间之内释放出足够庞大的能量,这些来不及找到自己“容身之所”的能量就必定会以爆炸的形式释放出来。
即便如今是在室外,密度如此浓厚的孢子粉尘在一瞬之间被全部点燃,庞大的热能也早就已经超过了热量正常逸散的速度极限,一场规模空前的粉尘爆炸便在这间殡仪馆外的空地上拉开了序幕。
并且就在于此同时,如果说每一种爆源物质所产生的爆炸都会根据其本身的性质而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的话,那么粉尘爆炸的特点,便是这种爆炸将会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接连不断地上演。
至于原因,则是在第一场爆炸发生之后,巨大的冲击力将会十分短暂地挤开爆心周围的空气,让爆心附近的大气压低于正常的大气压水平,于是,当爆炸的余波散尽,大气压开始将周围的空气压向爆心,以填补这些大气压水平较低的【负压领域】的时候,极快的空气流速将会卷起原本已经散落在了地面上的粉尘,让这些并未参与第一次爆炸的粉尘重新在空中飞舞起来,并且向第一次爆炸时的爆心聚集——因为作为第一场爆炸的起始点,爆心所承受的冲击波一定最为强劲,所以爆心位置的压强也自然会是周围空间中最低的水平。
倘若在此时,空气中仍然飞舞着一些尚未彻底熄灭的余烬,那这些重新被聚集起来的粉尘就将再次被点燃,不断地循环着粉尘爆炸的轮回,直到周围的可燃粉尘全都在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中被彻底耗尽为止。
“咳!……噗啊!!!”
理所当然的,粉尘爆炸的冲击力与其所产生的热量都奈何不了薛蕴长的身体,但是在他等待爆炸结束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被他吸入了体内的那些孢子可不会停止继续侵蚀他身体的脚步。
殷红的血液从薛蕴长的口中涌出,身体已经开始有些麻痹了的他甚至都没办法再继续维持站立的姿势,被迫跪倒在了地面上。
毒素的侵蚀已经开始向他的头部蔓延了,不知是何物被溶解时所释放出来的污血甚至都已经从薛蕴长的眼眶之中渗透了出来,将他的视野染成了一片血红。
所幸,薛蕴长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而这些污血也没有彻底遮蔽他的视野,所以趁着他还没有因为毒素的侵蚀而走向死亡,薛蕴长最后确认了一遍那些深紫色霉菌的状况。
“……”
此时的地面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爆炸给弄得凹凸不平,而在薛蕴长终于等到了爆炸的烟尘散尽,可以分辨出自己周围的情况了之后,这一次映入他眼帘的,是残留在大面积碎裂的地板上的焦黑菌层,以及许许多多被炸飞到了更远处的碳化菌丝。
“呵…咳呃!”
看样子…效果还不错吧。
这些真菌显然没能挺过连续循环了多次的粉尘爆炸,不仅是被炸成了碎片,其本体也被彻底烧成了焦炭。
或者说,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薛蕴长确实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
“……!!!”
(怎么会……)
似乎是感应到了连环爆炸的彻底终结,位于整个菌毯最外层的焦黑部分像是一层多余的外壳那样被深紫色的脓浆状菌毯所吞噬,那些粘稠感十足的有机增长物又一次从这层被烧成了焦炭的外壳下方冒了出来,几乎没用多长时间,这层极为致密的霉菌菌毯就在爆炸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重新恢复了原本的面积。
甚至于就连那些被炸飞到了更远处的碳化碎片,也像是被滴入了清水之中的墨滴一样向周围蔓生出来自己的菌丝,根本就不像是被高温所焚毁的死物。
并且就像是刻意为了嘲讽薛蕴长的徒劳努力那样,这些密集的增长物上又一次冒出了充斥着孢子的囊泡,并且距离此时跪倒在地的薛蕴长最近的那一片均摊,还故意将这些孢子径直喷向了薛蕴长的面容。
毫无疑问,薛蕴长的计划失败了。
这场规模空前的连环爆炸,根本就没有能对这些诡异到无以复加的霉菌造成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损伤。
最多,也就是剥掉了一层用来缓冲冲击力与爆炸热能的废弃菌壳罢了。
而想要依靠这种方式彻底消灭这些真菌,还需要漫长到如今的薛蕴长根本就无法企及的时间与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