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垃圾,还是垃圾。
瞳隐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是多姿多彩的,能让她心跳加速的新鲜东西总是一个一个地不断出现。
对瞳隐来说这个世界仿佛是一枚硬币,天生的隐身能力让她感觉自己生活在硬币的反面。没有人能捕捉到她,而她想要的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无一例外。
但是这座监狱里面放眼望去全都是垃圾,没有一样事物能再触动她的欲望。她就像是一个突然失去人生方向的中年人,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在监狱里不停循环的每一天几乎剥夺了她的天性,她像是个普通的少女一样和人打交道,唯唯诺诺得过且过地混着日子。
直到那天监狱里关进了一个新的犯人。
见到希尔的一瞬间瞳隐的心跳久违地加快了,什么东西刺激了她沉寂许久的强烈欲望,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狗屎监狱要过的不见天日的时间还要多久有多久,她必须要把这个男人据为己有。瞳隐暗自下了决定。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论这个东西是否有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三天期限的第二天。
狱卒长一大早就跑到了典狱长冰鹤的办公室,用不太像是和上司说话的语气质问:“典狱长,你为什么要给他这三天时间。很明显特级犯希尔就是凶手,应当立刻把他抓起来问罪。”
冰鹤端起桌上刚刚用开水冲的速溶咖啡,轻轻对着杯面吹了口气咖啡顿时不再冒出热雾。她小饮了半杯然后抬眼看向这个一大早就喋喋不休的家伙,“这案件确实有疑点不是吗?”
狱卒长不以为然地开口反驳:“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就算有疑点也应该先把他控制起来。”
以现有的信息来看希尔确实是仅有的嫌疑人,但是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杀人动机。
冰鹤虽说是想利用这起命案与希尔相要挟,但她心里很清楚杀人的不是希尔。
希尔与监狱里关着的那些疯子不同,他是个正常人他没有杀掉蒂卡的动机。就像他自己说的,或许哪天那位小公主心情好了就会用高级轿车把他接出去,他何必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人呢。
进到监狱仅仅一天的时间,就算真的有什么水火不容的矛盾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所以希尔他就不可能是凶手。
那自己面前这个人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冰鹤坐在典狱长的座椅上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缓缓开口:“我倒是更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啊。是特级犯希尔让你哪里看着不爽吗?”
“我...”狱卒长一时语塞随即镇定下来,“我没有,只是秉公办事。我觉得典狱长您的决定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冰鹤轻笑了一声拿起杯子慢慢喝掉了剩下的咖啡,放得过多的糖在杯底留下了沉淀。“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什么事?”狱卒长扬了扬眉头毫不谦逊的发问。
冰鹤咚地一声放下杯子直直地盯着他,“就是我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这件事。我做事不用讲规矩。”
随着冰鹤暗含怒意的声音落下房间里的温度极速下降,狱卒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他蜷缩在袖子边的手指不断地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寒意或是别的。
狱卒长用力攥紧拳头想要抑制住颤抖然后开口:“就算你这个能力者是典狱长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这件事我会酌情上报。”
“啊,啊。随你的便好了。”冰鹤已经对和他说话感到厌烦了,摆了摆手拿起今天的报纸读了起来,“哦对了,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我会酌情给你记功的。”
“?”
狱卒长刚要离开奇怪地回过了头,冰鹤这个时候继续说出后半句话:“如果你不是因为嫉妒或是利益之类的事才这么做的话。”
狱卒长睁大了眼睛仿佛要看穿报纸一般盯着冰鹤,随即一言不发地大声离开了典狱长室。
走到自己办公室对面的窗口狱卒长看向窗外汹涌的海面,不算干净的窗户映照出他皱着眉头愤懑的表情。
那个能力者臭娘们不知道自己什么立场吗。如此想着他想要给自己出这口气掏出了携带电话,但思索二三也没能拨通屏幕上的号码。
他该怎么向诺埃尔小姐汇报,说希尔在‘坟墓’杀了人?他清楚诺埃尔和希尔的关系,尽管那个希尔现在落魄至此诺埃尔小姐会选择相信谁也不言而喻,很明显失利的会是他自己。
恐怕那个臭娘们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毫无忌惮。狱卒长如此想着收起了携带电话愤懑地回了办公室把气吞在了肚子里。
另一边,希尔、茜拉还有瞳隐聚在牢房里计划着如何找出“凶手”这件事。
昨天希尔带着瞳隐和茜拉一起去走了一遍通往蒂卡房间的走廊,确认了那天晚上所有经过的细节。
现在想要把拼图连接在一起还有几个环节需要处理。
“要你办的事办的如何?”希尔问向忙完了食堂工作姗姗来迟的瞳隐。
瞳隐凑到希尔跟前闻着他的味道感受着心里那让人欲罢不能的波动感,随即开口回答:“我都和杜兰说了。她说要见你。”
没有当时拒绝也就是说那个杜兰并不是紧着要自保、对危险的事避之不及的人,但这也说明她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人。
希尔如此想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见就见好了,虽说这杜兰让茜拉都感到害怕但她还能生吃活人不成。
这边解决之后希尔又看向茜拉,她正一脸不爽地盯着粘在希尔身旁的瞳隐。
“德兰塔呢?茜拉。”
茜拉怔了一下动手把瞳隐拽到了一边然后才舒服地开口:“她脾气大得很,不过我跟她说和蒂卡的死有关她就答应过来了。”
她脾气还能有你大不成。希尔抿了下嘴如此想着没有说出口。
咚咚两声敲门声,那只满是疤痕的手抓在了门框上。
说曹操曹操到,希尔看向站在门口的德兰塔。她等不及的开口质问希尔:“凶手找到了吗?现在能给我答复?”
“还没到时候。”
希尔耸了耸肩如此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瞳隐,真亏她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那儿。不愧是个演戏的好手。
一听希尔这话德兰塔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希尔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接着开口:“我不是说了两天后,现在才过了一天。”
“那你叫我来干嘛。找不自在?”
德兰塔无语地叹了口气,好像在排出无处发泄的怒火一样。旁边茜拉那针扎一样的目光也让她很不愉快。
希尔笑了笑完全没把她凶狠的口气当回事,“我想你过得也不舒坦吧,就随便叫你来聊聊天,不行吗?”
“和你棺材里的老妈聊去吧。”德兰塔转身就要走。
好不容易把她找来,怎么能就这么让她回去。希尔紧接着抛出让她迈不动脚的话题:“人不是你杀的却还要被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很不舒服吧?”
果不其然德兰塔停下了脚步,她偏过头看了眼门边的茜拉,茜拉随即和她错开了视线。
因为希尔吩咐过全都交给他来搞定,所以茜拉和瞳隐只是一言不发在旁边看着。
“你知道是谁干的了?”德兰塔回过身难掩急切地向希尔走了一步。
希尔点了点头,“有头绪了。不过还缺一些把天平压偏的筹码。”
德兰塔收敛急切的心情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毫无波澜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图。但她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一个背叛者在‘坟墓’里绝对是寸步难行的,想要摆脱自己即将被贴上的标签她必须得找出“凶手”。到底是谁杀了蒂卡或许并不重要,但那个“凶手”必须足够引人注意才能做到这一点。
德兰塔深呼了口气缓缓开口:“说来听听吧。”
希尔微微笑了一下。一切如计划所想,现在只差一个舞台了。
期限的第三天。
希尔像前两天一样从瞳隐的手里打好了早饭,看着餐盘里躺着的两块面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他正朝茜拉所在桌子走过去,德兰塔带着人迎面走来一巴掌掀翻了他的餐盘。跟在她身后的人漠然地看着像是在观察什么一样。
希尔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还有地上狼藉的浓汤、沙拉和面包,然后抬头看向德兰塔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这是干什么?我有说错吗?”
下一句话希尔特意拉高了嗓门。
“蒂卡她做了多久的老大了。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人在高的位置上坐得越久就越膨胀,嘴也就越张越大,不是早就该换换了?”
德兰塔恶狠狠地瞪着希尔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特么说过了,人不是我杀的!就算确实有人想让我顶替蒂卡的位置,我也不可能背叛她!”
此言一出,不仅是围观的囚犯们就连闻讯赶来的狱卒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本来斗殴这种事情狱卒根本就懒得管,但前两天刚刚发生命案狱卒们也绷紧了神经敏感的很。
典狱长冰鹤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刚刚在亲自检查高层重犯的她听说希尔和人斗殴便赶了过来。她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闹剧。
希尔被德兰塔一拳打在侧脸摔倒在了地上,趁此机会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确认他们的主角已经到了。
揉着开始渗血的嘴角希尔从地上爬起来。这德兰塔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该不是早就想打他了。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想让你顶替蒂卡啊?”希尔面向囚犯们抬了抬两只手拱着火,“说不出来那不就是你干的?”
少见这种热闹场面的囚犯们立马就被煽动着纷纷起哄。就是就是,快说快说。如此逼迫着德兰塔。
德兰塔眼神紧张地环视着周围,喘着粗气咽了下口水。
她突然朝人群中一个方向看去,颇有弃车保帅的架势。就连希尔都差点忍不住给她鼓掌了。
“是狱卒长。”德兰塔泄气似的小声说了出来,但在场的人听得格外清楚。
“是他说要做掉狮子大开口的蒂卡,让我上位。但我拒绝了!”
希尔努了努嘴耸起肩膀,样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大秘密。左右转了两圈希尔的视线找到了狱卒长,“啊。狱卒长。”竖起手指如此唤了一声。
一触碰到希尔的目光狱卒长下意识想要躲闪地后退了半步。
“原来是你啊。”希尔煞有其事地说着。
明明只是一个囚犯在指认监狱的狱卒长是杀人凶手,只是这么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那冷静的眼神,狱卒长感觉自己仿佛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永远无法翻身的暗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