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坟墓”的一层食堂,仿佛有人运来了一座冰山一样,光是呼吸都会从鼻子冒出团团白雾。
星美尔回头看去。那个碍事的冰块女已经来到了一楼。
冰鹤一步一步从闸门口走过来,带着忍无可忍表情的脸现在甚至比星美尔还要苍白。
星美尔不知道,她想要枪杀的可是这位典狱长最为疼爱的妹妹。
因为情绪波动导致能力值溢出了能控制的极限,冰鹤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一片的白霜,仿佛是专门为冰的女王铺的随行毯一样。
冰鹤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直接站到了星美尔的脸前。如果不是现在千钧一发的气氛,那个距离甚至让人觉得她们想要接吻。
星美尔的手微微发抖。
倒不是她害怕,而是冰鹤身上那夸张的寒冷让她感觉像是光着身子掉进了冰窖,她身上的骨骼肌为了维持身上的热量不听大脑的指挥自顾自的发颤。
她可不再想在这个冰块边上待着,率先开了口。
“怎么了典狱长,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个囚犯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
明明是在发火却冷得不行。星美尔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好笑,用鼻子哼笑了两声。
她不相信冰鹤敢对她怎么样,也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教训囚犯?”
冰鹤在楼梯上就听到一层传来了轻声。她一边重复着星美尔的话抬眼看了看远处倒在地上的亚南,血已经淌了一大滩,人肯定早在开枪时就没救了。
“你不是开枪杀死了一个囚犯吗。如果不是我阻止,你还要再杀第二个?”
冰鹤没有说出茜拉和自己的关系。这是为了保护茜拉。
她缓缓握紧了左手,稍长的指甲刺进掌心的肉里。包裹着手枪的冰块同时破碎,里面的手枪也随之四分五裂,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附近的囚犯们被吓得全身一抖。
星美尔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
“一个超能力犯罪者而已。”
死不足惜。星美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冰鹤紧跟着开口:“她有被判死刑吗。”
“什么?”
星美尔皱了皱眉头,好像没有听清冰鹤说了什么。
“我在问你。”冰鹤语气郑重的重复,“她有被判死刑吗。既然她被法庭判罚到这里那就说明她罪不至死,你有什么资格私自将她处刑。”
既然囚犯被关进了这座监狱,那她作为典狱长就有义务保证囚犯的人身安全。这是她作为能力者同胞仅能做到的矜持和庇护,但是星美尔却将她的矜持踩在了皮靴底下,肆意就在这里拔枪杀人。
冰鹤想要为那个大块头亚南找回公正,但她做不到。或许这个世上根本也就没有什么公正可言。
星美尔颇显无辜的摊开双手。随即开口。
“你难道会特意为一个坟墓里的臭虫书写罪状吗?真是可爱的典狱长啊。”
是因为你也是她们的同类吗。星美尔并不蠢,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进一步去激怒冰鹤。
“上头只不过是怕脏了鞋底,所以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拢到一起,眼不见心不烦。难道你没见过恶心的虫子吗?”
冰鹤眯细了眼睛,盯着在囚犯面前对她们口出暴言的星美尔。
“我见过。”
星美尔,这天底下没有比你更恶心的虫子。冰鹤如此想到。
“那不就得了。”
星美尔笑了笑放下了手。
“不同的是我可不怕脏了鞋,我这双靴子就是为了践踏才穿在脚上的。和那些大人物穿的皮鞋可不一样。”
她一边说着又低头瞧了瞧冰鹤脚上和她几乎相同的鞋,接着抬起头开口:“我相信,典狱长你见到让你讨厌的虫子也是会狠狠踩下去的。”
没错。冰鹤在心里同意着星美尔的话。她现在就想狠狠地踩在星美尔的脸上,但她却不能这么做,这让她无比的焦虑。
冰鹤懒得再听她废话,深吸了口气要给这件事一个结果。她不能再让星美尔在这座“坟墓”里待下去。
“听着。你说的那些规矩都可以依你,但我不许你再私自对囚犯下手。如果让我知道你又杀了谁,我敢保证你会变成海底下一个永不融化的冰块。”
“唔哇好吓人啊。”
冰鹤像是没听见星美尔的揶揄一般接着往下说:“并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向诺埃尔上报。就让我们看看她会怎么想好了。”
“哼。”星美尔轻哼一声转过头朝警区的闸门走去。再在这儿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随你怎么汇报去吧。”
星美尔留下了这么一句便消失在了闸门对面。
就像希尔和星美尔之间诺埃尔肯定会选择希尔一样,她和典狱长之间在诺埃尔那根本构不成选择。
冰鹤盯着星美尔的后背目送她离开,等她不见之后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她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典狱长。不过是国家的一条狗罢了。
不仅是她,世界上所有的能力者皆是如此。
只有希尔的研究才能改变这一点。要么让大家都变得一样不分彼此,要么给予能力者更强大的能力。不然摆在两者之间的阶级永远不会改变。
又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冰鹤转头朝茜拉看去,随即又看向希尔。确认了他们两个都安然无恙。
冰鹤浅浅的对希尔点了下头,然后闭上眼睛花了点时间平息了自己的能力。食堂的温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重新睁开眼睛,冰鹤对手下的狱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收拾一下亚南的尸体,还有地上的血迹。
等到狱卒们把尸体抬走之后,她才接着开口:“所有人回到自己的牢房。等到早饭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晚饭也是一样。解散。”
如此说完,冰鹤背过身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是难过还是自责,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囚犯们在狱卒的指引下有序的返回牢房,从今天开始自动门锁的设定将会变更,囚犯们的生活也会更加的窒息。
“希尔,我们也走吧。”
茜拉仰起头奇怪的看了看仍紧紧抱着她的希尔,如此说了一句。
希尔看着冰鹤的背影,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也难看的拧紧了眉头。他不禁对欺骗冰鹤而感到抱歉。
被茜拉这么一叫希尔才缓过神来,放开了忘记放下的手臂。缓缓开口:
“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