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与拉蒂斯相识的呢?
那之前大概是一段令人悲痛的回忆,尽管思绪已如同蒲公英般四处飘散,但是我仍记得她旅程的终点在何方…
这个世界…泰拉大陆——无时无刻不处于崩坏的边缘的世界…
令人讨厌的事物、令人妒忌的事物、令人愤怒的事物、令人伤心的事物、令人满意的事物、令人高兴的事物、令人愉快的事物……
不论是什么,都会被天灾毁灭化作泡影最后变成尘埃消失在无边的天际之中…
我不想承认,但不能否认…
天灾是可怕的。
像我们这种人,对天灾毫无任何还手之力的无能之人,只能作为羔羊任凭宰割。
天灾给世界带来名为源石的矿物,而源石,它是灾患?亦或恩赐?
我不能轻易下定义,源石在现世是一种几乎不可被替代的重要能源,但它却感染几乎一切触及它的生命,而源石引发的病症,人们把它称为[矿石病],那是对于现在来说几乎不可治愈的疾病,而这些患上这种疾病的人被统称为:
——感染者——
在给世界患疾的同时又给世界带来强大的源石技艺,能让本就可以使用法术的生命体变得更加强大,但这种强大很大程度上都不可控。
不过虽然如此,但绝大多数受感染的家伙们,也只能任凭疾病以及这世界宰割…
虽然提及天灾与矿石病很可怕,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人亲手结束这无休止的灾难。
而我或许曾经也是屈服于这天灾下的弱者一员——
这里,暂时是被命名为塔纳斯矿坑的源石采摘地区,听说天灾已经经过这里了三个月了,而我们作为难民被抓到并押运到这片地区进行采摘源石的工作,而把我们送至此地进行采摘工作的那个组织——
“仿徨者”。
一个以感染者为基层创建的组织,作为感染者团体,本应坚守和捍卫感染者权利的他们,却完全和自身所描述的正义背道而驰。
他们会抓捕无处容身的普通平民,那些没有能对组织带来帮助的能力的家伙,只要四肢健全,就会被强制派遣到采摘源石的队伍之中…
天灾会带来源石,而源石又会引来天灾…
正所谓高风险高回报,谁都不想错过这块摆明着的大块肥肉,但是也只有那些不怕死或者被以死相逼的人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采摘源石,所以,他们利用了我们…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被他们抓到这里的…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快两个月多了,夜以继日的采摘工作,已经让我的皮肤表面产生了源石结晶,身体内部的情况不知道如何,但是大脑有些时候会出现阵阵眩晕感,并且每当眩晕感结束后,身体都会有些空虚,仿佛从中流失了什么一样…
虽然身着那些后勤人员发放的简陋防护服,但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就好像尽管带着一次性的手套,但在吃排骨时也无法完全避免手上沾满油渍…
而这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日子,终于在这一天,夹杂着希望、悲伤、痛苦、失落、眷恋…结束了…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采摘着不知何时能够到头的源石,不过好像今天又来了几位新人,有几个没什么特别的,但其中让我在意的,是一个有着银白长发的少女…
那个少女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年轻的女孩,会被抓到并沦落为我们其中的一员。
而那,如同百合花亦或者苍白云朵一般白皙的皮肤之下,是一张显得极为沉着冷静的脸,虽然现在看不到百合也看不到云朵就是了。
在下了运输车后,一个后勤人员在车上递给了她简陋的防护服以及进行采摘源石工具。
她接过穿上了防护服后,那个士兵指了指我的方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工具随意环视了一下四周后径直向我缓缓走来…
“你需要帮忙吗?…”
在我开口的一瞬间,她看向我,尽管隔着防护服看不到详细的面貌,但我猜得到她的表情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不需要…”
细腻又极为成熟的语气夹杂着一层隔阂透露出来…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要询问这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少女呢?大概是出于好奇吧…明明看上去是一副完全没有采摘源石经验的模样,但却丝毫没有透露任何觉得自己缺乏经验的表现…
“为了找一个人…我必须来到这里…”
“仅仅是为了找一个人就来到这种地方?”
“嗯…”
这种平淡回答的背后,却让我倍感诧异…
“那个人是谁?”
少女摇了摇头:“我还在寻找…但是,那个人很重要…”
“是吗…”
我不再继续询问,只是重新操起手中的工具继续开始着工作。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在破旧的木桌旁,吃着味道勉勉强强的干粮…
尽管味道如此,但若是不吃的话,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去力气而导致身体垮掉,如果作为劳动者没有任何价值了,就会被彷徨者的那群士兵拖走,直接当成废物扔进粉碎机中,当场被碾成肉末然后喂给它们的“宠物”吃掉…
如此惨无人道人道的行为,我们都曾想过反抗或者逃跑,但那也只是初期刚进行工作的三四天吧,有人在彷徨者的人没注意的情况下逃离了矿场,但很快就被他们的“宠物“追上并撕成了碎片…
至于那些家伙们的“宠物”…是一些生存在这片泰拉大陆上的各种凶猛的生物,只不过这些生物早已被源石感染,但我并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如何驯服数量如此之多携带矿石病的野兽的…
虽说这个处处都是危险,但免不了有的人带头发起反抗……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反抗也只不过是徒劳。
作为发起了反抗的第一人卡威特·什加尔…我很清楚的记得他…
他被当众放在处刑架上,然后被几个士兵轮流一点一点的割下血肉。
他们用法术强行让他保持清醒,接着就强行让他吃下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肉直到他的精神和肉体被折磨到无法再摧残下去,最后留下的,也只是一具身体无完整之处的腐尸…
而其他的反抗者们,全部被杀死了…大概只有我,活了下来——
五中午,在吃饭的时候,那个少女突然坐在了我的旁边,摘下了头套露出面容的她就在离我不过半米的位置,大概是因为长相,我不禁盯着她看得入迷了,修长的睫毛下那散发着红宝石色泽般的眼眸似乎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这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沉稳冷漠的语气…
我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因为,过于特别…吧?”
听到我的话,她不露声色的吃了一口刚从衣服内部口袋手中的压缩饼干…
“压缩饼干?”
“…对”
“为什么你会有压缩饼干?”
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大概,每天的食物不是硬的要死的面包就是杂粮和稀饭…
仔细看的话,她手中的压缩饼干似乎是知名的有限公司巴伦洛斯所制造的,那种饼干价格昂贵,但是同它能够维持并补充人体所必须得成分和养分而言,这算不了什么…
这更加让我怀疑起眼前这个少女从何而来了…
只见她缓缓张开口,没有说自己手中的饼干从何来而,,而是用着慢悠悠的语气向我发起了疑问…
“…你说…我的眼睛很特别?”
在短暂的沉思过后,我从心回答——
“嗯…你的眼睛,不禁让我想到了曾经那还没蒙上一层灰布的天空……”
“是吗?……但…已经有一些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
“……”
她没有说话…
但我大致可以猜到…
“矿石病还是…?”
“……”她短暂的沉默着,接着开口道:“或许…但是,无所谓…”
“为什么这么说?”
“不重要了…”
她咽下已然被咀嚼成碎渣的饼干,随后又一次看向我,似乎是注意到有什么异样一样,少女盯着我的左手掌心看了起来。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
见她有些困惑的表情,我将目光移至自己的手掌中,有几道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痕像是被雕刻在其中一样。
“这个啊…说来有一些奇怪,我自己都已经不太记得了…或许是在采集源石的过程中,我无意间被伤害到的吧哈哈……”
“是吗…”
少女的表情有点忧虑,似乎她并不这么认为。
“对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吗?”
“嗯…”
她略微点了点头。
“我叫维也纳,曾经是一个医生…现在的话…如你所见…”
“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恍惚间,她垂下头沉默了了片刻…
“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确认?…”
她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将压缩饼干重新包裹好塞进外套内部的口袋中站起了身…
紧接着。
眼前的少女对我鞠了个躬?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而在她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赶忙站起身叫住了她…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
少女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睛,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叫……拉蒂斯…”
“拉蒂斯?”
“嗯…”
…拉蒂斯……
我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顿时间,又觉得有一些熟悉,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回想起这份熟悉感的源头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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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午的天气着实有些异样,不像是下雨,但总觉得有什么要来了一样,像是天灾,但又与往日所见的不一样…
从这里放眼望去,那些负责看管的战士,只剩下寥寥数人…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如果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现在是最佳的时机。要反抗的话,只要带动全员,就他们这些人数再加上猛兽也绝对拦不住我们…
正当我思考之余,那些士兵之间突然开始聚在一起议论某些事,在他们撇了我们一眼后,便接连的跳上运输车然后迅速从矿坑的出口处撤离了。
在诧异之时,拉蒂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我想带你走……”
“?”
我还未能及时理解…
只见她缓缓开口道:“天灾,要来了…”
——————
某处,女人与男人在一辆装甲车中喁喁私语着。
男人的脸上略显深沉。
“没想到…拉蒂斯她真的混进去了啊…”
女人轻声笑道,眼神有些欣慰…
“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她想这么做,我们只要尽全力帮她就行了。”
男人轻声叹气——
“真的好吗,你应该知道拉蒂斯现在的情况吧?”
“我很清楚……”女人果断且平静的回答,“至少现在,我们是同伴,而且,她想要救的那个男人也应该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帮助之类的。”
“那个男人,是叫…维也纳?总感觉有些熟悉…但他真的能够活着从那里走出来吗?”
面对看似男人的自言自语,她没有回答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
“听天由命吧,在这样的环境,谁又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男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倒也没错,那我们就尽心尽力吧~”
然后,在简单的对话过后,女人抬起头看向逐渐变得朦胧的天空…
“注意到天气了吗,什塔?”
男人听言伸出手遮挡住眼睛上方眺望远处的天空环境…
“唔…虽然和平常的不太一样,但能感觉到天灾确实快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明白就好,调整好你的剑,我们该出发了。”
“…如你所愿。”